來英國後,長過四五次針眼,左右眼輪流長,像說好似的,十分規律且惱人。最近一次特別嚴重,超越針眼的小規模肆虐,幾乎是左上眼皮的全面淪陷,腫得像酥皮濃湯上烤得過度蓬鬆的酥皮,或是像剛輸掉比賽的拳擊手,眼皮腫到把眼睛蓋起來的地步,我的左眼,就這麼漸漸得睜不開了!
有過多次針眼經驗的我,老神在在的用剩餘的右眼,繼續上網寫論文,被我們尊稱為酋長女兒,擁有皇家氣質的奈及利亞籍室友Osayi,在廚房遇到我,都會以黑人婦女慣用的機關槍式英文,劈哩啪啦的往我身上掃射,因為我答應她會去GP(general practice)找醫生報到,隔了好幾天,眼睛卻是越來越腫,顯然,我以自身強大抵抗力對付感染病毒的企圖被揭穿。
她用帶點藍調唱腔的嗓音,眉毛微皺,眼神像非洲豹,緊緊咬著我的視線,並咆哮道:
I can't believe dat you dunno how serious your eye is since it comes down with sty, it's closed you know, it's DAMN CLOSED!!!!!!
Damn這個字明顯的被加了重音。
意圖澄清"我已經好多了"的念頭,在她堅定語氣中,消聲匿跡。我知道,跟黑人比講話速度,尤其是女人,絕對是自找苦吃,只好像個聽話的日本小學生,點點頭便躲回房間。
經過了兩三晚的疼痛及輾轉難眠,逐漸好了起來。那幾天,大概是我在英國最宅的幾天,推掉了所有邀約,鎮日待在房間,肚子餓了才往廚房跑,看書聽音樂外,就是寫論文以及做菜。
我過了整整三天村上春樹式的宅男生活。
音響裡不停重複播放著Chet Baker和一些老搖滾,如The Cure以及The Velvet Underground,在悠悠緩緩的樂聲中,培養起午睡的習慣,正巧愛丁堡近日,午後雷陣雨頻繁(你沒聽錯,那個台灣或者熱帶地區才有的天氣,這幾天在愛丁堡反常上演著),雷聲中躺在床上,藉此在論文壓力,和眼睛陣陣疼痛的細縫裡,找到些許類似家鄉的熟悉氛圍。
小睡片刻,打開BBC的iPlayer,於倫敦如火如荼進行的溫布頓網球賽,免費直播著,老弟說我應該在盧彥勳第一場對費德洛時,到中央球場拿著一個大國旗,肯定能上新聞,標題可能是,愛國留學生為勳仔熱情加油。
看完網球,讀了些論文相關資料,不自覺查起食譜網站,用Youtube看一些西式料理做法。在台灣從來沒做過菜的我,來英國,開始能煮些簡單的義大利麵,甚至義大利家常海鮮燉飯(Risotto)。
Risotto在一般台灣人耳中,不算是太常吃到的一道菜,安東尼波登的節目片段,可供窺其一二:
而關於煮菜的一些基本概念,我是從英國知名大廚,Gordan Ramsay的youtube channel裡面,偷學了不少,how to cook steak這一系列短片,淺顯卻重要,原本以為煎牛排很簡單,但要煎得好吃,卻沒想像中那麼簡單:
於是眼睛染感的這幾天,我倒也樂得在廚房切切煮煮,利用原本冰箱剩餘的食材,如德國醃製香腸、羅勒葉、番茄蘑菇紅醬以及蘆筍,豬肉培根片等,分別做了我挺滿意的辣椒香腸羅勒義大利麵,以及烤蘆筍培根捲等,室友的男友正巧來訪,吃了蘆筍培根捲後說,這是德國奶奶們必做的家常菜,他很驚訝我處理得道地。(其實就只是捲起來,拿到grill烤熟而已。)
失去了左眼三天,窩在家好幾天,成為了宅男不說,踏出家門買菜還得戴墨鏡,活像半個瞎子的生活,倒也把廚藝提升到另一個境界(簡單的說,從殘破不堪到下肚無害),除此之外,剛剛照了一下鏡子才發現,左眼在瘀血退去,竟變成不折不扣的雙眼皮了。
一單一雙的眼睛,象徵性的把人生的意義交融其中,還真的是,悲喜參半,苦樂交加,堪稱我人生裡最不倫不類的一雙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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