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March 27, 2011

我讀夏宇

在你的葬禮上
有人上台講述生平行誼
你躺著聽
你已經失去任何立場表達意見
只能暗地希望這一整套可以換
另一套配樂
音樂確實改變氣氛
如果不能改變那些人那些話那些
事件和那些裝置
人確實是雜交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會愛上
剩下的也只能交給音樂
那確實就是大家那麼憂鬱的原因



以上這首詩足以搭配我近日的心境:

把自己鎖在剪接室,以一種不在場的方式,繼續生活下去,看著影片漸漸成形,好似看著自己孩子漸漸長大那樣,說不出的快樂與失落,成就感的快樂與對時光逝去的失落,覺得自己只是活在另外一個更大的影片中,被某雙不知名的手,按下人類仍無法理解的按鈕,按鈕名稱:超級慢動作。原來,我們都在往躺入棺材的方向移動,只是很慢很慢,慢到我們都忘了,所有影片的結局都在那裡。「音樂確實改變氣氛」,搞影片創作的人都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假如看到沒有配樂又好看的電影,請多給些掌聲與尊敬,他們都沒有作弊,唯有對劇情沒有自信的,或無能為力改變的,才會面露疲態的說:「剩下的也只能交給音樂了」。

真的,也是這樣,人生才如此令人感到憂鬱。



後記:

我不喜歡玩文字遊戲,但我需要被文字刺激;我不喜歡說教的故事,但我需要被故事啟發。讀夏宇好多年了,第一次接觸,並非用讀的,而是聽的。

重考國四班的班主任,偶然間分享那首名氣響亮的【甜蜜的復仇】,說是最喜歡的一首詩,他妮妮念出:

把你的影子加點鹽
醃起來
風乾
老的時候下酒

聽到的當下,十分震驚,心想,影子怎麼可以被醃呢,這跟國文課本教的都不一樣,眼睛馬上一亮。而且,原來復仇可以是甜蜜的,便開始計算,昨天又被主任用木條打手心幾下,偷偷用文字醞釀,聯考後得給主任來場「苦澀的報恩」。(哀,那是一段慘淡卻又珍貴的日子)

我最喜歡跟別人不一樣的東西了,從此把作者那怪怪的名字也記著。

之所以喜歡夏宇,喜歡的不是她玩文字遊戲的能力,她更厲害的,是把意象與情境,以文字做最恰當的排列組合,她玩的是人知常情,文字只是前戲,真正的高潮都在感情裡。讀她時,在用字遣詞上,總能激發出新的想像與可能。

出國後,學校裡得讀英文,平日的報章雜誌也得讀,帶在身邊的中文書不多,夏宇的詩集更僅只一本【腹語術】。幸好還有網路。三不五時找首夏宇的詩充電,久而久之,夏宇的詩之於我,倒成為了國學常識的功能,她本人知道應會感到十分欣慰。

莫名其妙,夏宇幾成這個時代的唐詩宋詞詩經了。(當然,之於我而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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