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February 16, 2015

在核電廠邊釣魚


昨天去走了草嶺古道,搭著區間火車從台北坐到大里車站,一個宜蘭邊陲的海邊小鎮,古昔靜謐的像是被遺忘在現代發展史中,在圓石遍佈的淺灘走著,望著海浪洶湧拍打岸邊,心情卻十分平靜。

從大里入山,這兩百年歷史的古道,乘載著先人翻山越嶺到城市的想望,從前的人們就這麼癡愚走著,相信用雙手雙腳,定可走出一片江山。從宜蘭到台北,走上幾天幾夜是常識,假如獲悉今日從蘭陽平原到台北盆地需時一鐘頭不到,先人必定為自己奔波的身體與大把的青春難過,幸好先人記憶裡只有古道,沒有雪隧。

沿著草嶺古道漸入層峰,到山巔往下一望,來時路蜒蜒蜿蜿,曾經站著的大里淺灘,當時以為的洶湧浪濤,在如今居高臨下的角度,變成微不足道的淺淺波紋,我們以為的巨浪,在神的眼中,漣漪都不是。再大的事,放下到心的最底,都變成了小事。



翻過山就到了福隆,全長不過9公里,從海邊到山顛再到另一頭的海邊,像經歷了一次人生:輝煌璀璨的前半部,上到頂峰看到最美的風景,然後就開始下坡了,無窮無盡的下去,最終回歸大海。入海之前最殘酷的發現是,進入海灘要門票,那個青春時期的搖滾聖地,如今已不屬於任何青春少年你和我,而是屬於福容大飯店。

穿過入口,一旁的飯店積極整修中,看似準備迎接白花花的夏日到來,那個屬於搖滾青年、比基尼辣妹、玩沙小童的季節,我這般後青年前中年人士,特別是開始溢出一圈啤酒肚,僅適合蕭瑟無人的冬日。買了門票,穿過兩旁插滿微笑阿基師旗幟的入口,站在垃圾滿布幾近空無一人的福隆沙灘,我的健行之旅充滿人生結尾似的隱喻:棄置垃圾、蕭條冷清、無人聞問(管理員一點都沒過問我沙灘關閉前進入的企圖,也絲毫未提點安全事項..),於是我又像是提前見證了淒涼的晚景,在東北季風吹拂下,覺得孤單覺得冷。

幸好遠處有位釣魚之人,全副武裝抓著釣桿,他身後遠遠矗立著一座核電廠,雖久久不見任何魚上鉤,但此時此刻,我們的心情應該有點相似,皆懷著某種看不見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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