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July 05, 2010

跟著cue一起去旅行

這個世界真的很小。

尤其是飛機被發明後,網路被發明後,手機被發明後,我們忽然驚覺,沒有什麼地方到不了,沒有什麼人連絡不到。即便如此,我們的生活,不可思議的,被種種例行事物,像地球引力般,不斷重覆打轉,公轉自轉著,轉成一個人的小世界。外頭的世界被科技變小,個人的世界,難道就要被那看似穩定實則可怕的字眼,習慣,給變得更小嗎?

幸好我們還有陳綺貞、夏宇和電影。

他們不止撫慰我們的心靈,還帶著我們一起去旅行,短暫逃開那不斷原地旋轉的例行公事,那逐漸乏味孤單的日常生活。聽著綺貞唱《旅行的意義》,我們彷彿也到了某個地方,也許很遠也許很近,但總之我們是離開了。

讀著夏宇的《乘噴射機離去》,想像自己就坐在剛離地起飛的某個飛機窗孔之間,像郵票離開集郵冊,跟著信封裡某個開心或難過的消息離去。也唯有離去,我們才能更接近自己,也才是旅行的意義。

身體的離去不可行,至少,我們還有電影。

坐在戲院、MTV還是家裡,被黑暗擁抱的自己,頓時沒那麼擔心明天的會議,或是昨天對方的冷言冷語。螢幕或大或小,像是一張朋友的臉,會發光,會告訴你一些事情,讓你看看一些沒去過的地方。跟著伍迪艾倫,我們便到了70年代的紐約,雖然他話有點多,但講話實在很好笑;跟著柯恩兄弟,我們彷彿也到了80年代的德州,彷彿也撿到了一袋不該撿的美金,只是坐在椅子上,也會因為哈維巴登的眼神,感到不寒而慄。

沒辦法看電影的時候,幸好我們還能閱讀。

如果夠幸運,在台灣,可以去全世界最好的書店,聽著蕭邦的《夜曲》坐在窗戶邊,與陽光或雨滴隔著一層玻璃的親密,讀著所有喜歡的書,於是我們就去了所有的地方,甚至不存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真正離開的人,譬如我,在離開後才發現,能留下來,其實也很好。因為留下來的人,也是在旅行,只不過乘著的,不是噴射機,而是時間或者回憶。

這個世界真的很小,不是因為有了飛機,不是因為有了網路,不是因為有了手機,而是因為有著一顆想離開的心。真正離開之後,像被蓋了郵戳的郵票,即使身上被烙印了日期,隱隱約約,仍不時惦記著何時能回信,無論消息是悲是喜,總有一種通俗明白的信念,再遠,總有一天還是會回去,也是因為旅行,離開無限重覆的慣性,才會明白,這個世界真的很小。

一個人的世界其實很大。




註:

七月號CUE電影生活誌出刊,主題是電影的旅行,離開台灣的我,在影動世界專欄裡,用文字帶著你一起旅行到愛丁堡的小酒館,喝著幾品脫的啤酒,看著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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