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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April 08, 2013

巧遇



Rainer Behr



文溫德斯在攝影集「一次」,提到和大島渚在廁所巧遇的小故事:

「純粹出於無聊,我去了趟洗手間。裡面空無一人。進來一個人,日本人,站在便池前。我說:『哈囉!大島渚!』他看了我一眼:『噢!你好,文!』彷彿我們在莫斯科機場的洗手間遇到是世界上最普通不過的事情。」

巧遇,是讓許多電影充滿戲劇張力的元素,而在真實人生裡的巧遇,更是讓生命中的某些片段,變得魔幻寫實,如同電影場景。

2008年夏天,負笈英國前,我常在海邊的卡夫卡聽表演,某次開唱前我去廁所,上完門一開,眼前站著一位女孩,留著一頭烏黑長髮,乍看面容清秀,和她對眼之後才發現,是張懸。她看著我的眼睛,對我說了聲謝謝,本想答腔說聲加油,當下覺得場所不對,情境不對,怕她以為我指的不是表演,便沉默點個頭,微笑洗手去。

之後她上台彈吉他,我坐在正中間後排,聽著她唱「信任的樣子」,幾次眼神交會,我突然很慶幸,有養成如廁完沖水的良好習慣。

還有一次巧遇,是幾天之前。

為了看碧娜鮑許的舞作,在台北場買不到票的我,殺下高雄,只為了能親眼看到【穆勒咖啡館】和【春之祭】這兩齣經典。隔天早晨,在飯店用完早餐,連假的緣故,入住的客人眾多,加上飯店樓高數十層,坐電梯得大排長龍,在我前面等候的,有幾位外國人,女的高瘦,男的矮壯,身形和手上的肌肉線條,皆散發出舞者的氣質,正前方的棕髮男人,不到17,肩膀異常寬厚,背部肌肉發達。

電梯等了十幾分鐘,男人開始做起伸展暖身運動,並偶爾回頭朝我苦笑,眼神像在說,台灣的電梯怎麼比巴伐利亞的春天還難等到,臉孔似曾相識,我聳聳肩,回敬一個苦笑。

後來回去重看了Pina的紀錄片DVD,才發現他果然是碧娜鮑許烏帕塔舞蹈劇場的資深舞者,叫做Rainer Behr在如【交際場】、【春之祭】、【華爾滋舞】等各大經典中挑大樑。當下十分後悔,當初應該跟他攀談,聊聊碧娜鮑許,或者聊聊電梯都好。

不過,如此單方面的「巧遇」,終究沒有浪費其潛藏的戲劇張力,他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在某個極其普通的日子,極其普通的公共場所,曾經替某個極其普通的陌生人,帶來些許的美好回憶。「我跟張懸一起上過廁所」、或是「我跟Rainer Behr一起等過電梯」。

聽起來不算特別普通就是了。



Friday, October 01, 2010

今天的天氣好嗎




詞/曲:狗毛 演唱:泰迪羅賓(收錄於《凡夫俗子》1994 滾石唱片 )

是不是總要不顧一切努力的賺錢
是不是要將城堡建立在高高的雲端上
讓自己裝扮成為一種最高級的人
讓自己不會輕易的流下一滴眼淚

慾望它總是填不平 生命卻總會有盡頭
今晚冰冷的街角 又會是誰翹誰的家

我想我不是上帝也無法去改變些什麼
只能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留一點希望

今天的天氣 好嗎
今天的世界 好嗎

今天我的家人朋友是否都無恙
讓自己出去走走



一直很喜歡張懸唱的版本。

最近愛丁堡的天氣開始變得陰鬱,像是剛和另一半吵完架的人,天空大部分時間都灰濛濛的。相反的是,最近的我雖然忙,情緒卻保持在水準之上,雖有點累,倒是非常滿足。充實的生活,讓心境更為安定;過於空閒的時候則不,無事可作,大概是摧毀一個人意志最有效的方法。

當然,要作喜歡的事情才是。

滿意這裡的生活,卻還是很想念台灣,想念家人、朋友,想念自在說中文的時候,雖然目前身在一大群英文母語使用者之中越來越自在,例如上個星期加拿大朋友的生日聚會,我一個男生,七個加拿大美國英國的女生,依然能在她們此起彼落,毫不停歇的girl's talk中存活下來,甚至有餘力逗弄她們一番,換作是兩年前的我,大概會從頭到尾沉默不語,被貼上典型亞洲男生的標籤。我不一樣了,但也沒那麼不一樣,我還是那個我,差別大概就像iTunes從7.3升級成9.2版那樣。

裡面放的還是陳綺貞和張懸的歌。

總之,能用心並完整填滿生活,是一種很暢快淋漓的感覺,累的或許是身體,但心絲毫不疲倦。這大概就是所謂,打從心底的快樂。

今天的天氣好嗎?好或不好,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Friday, September 24, 2010

那天我開始去想信任的樣子



那天我開始去想信任的樣子。用張懸的嗓音、聲線,當作線索。耳機套住耳孔,套不住分心的自己,我仍聽得見街上酒醉的人們在哭泣,也許那不是哭泣,只是被酒精復原的坦然,酒醉後的我,也曾經那樣赤裸裸的坦然。在異地是亟需信任感的,不過坦然換不來信任,只有信任能換來信任;過於坦然,只會讓人害怕,奇怪的是,不建立在坦然之上的信任,還有哪種模樣?於是我們只好,戴上"沒那麼坦然"的面具,假裝不想跟別人交心,漸漸才有人靠近。拋棄了家人、朋友、情人,異鄉人如你如我,也只剩下彼此。我們都在流浪,長居在某地那種,不移動的流浪,實際在流浪的是心,不是身體。唇齒間咀嚼的外國語,像菸草,都是舶來品,進口的比較高級。尷尬的是,我們目前身在原產地,炫耀不了進口的比較樂趣,所以高級的,只剩下心態而已。張懸說,誤會給人們機會決定感想。於是我決定給所有過去曾有過的誤會,一個自新的機會,結果就像訪問路人一樣,得到的只是一陣尷尬。不過尷尬,沒什麼不值得尷尬。至少,後來我們學會了,尷尬是信任前的那場陣痛,頂多是痙攣,過了後就會漸入佳境,就會習慣,習慣了痛,痛就等於不存在。所以其實,信任沒有一個樣子,假如願意的話,它可以是任何模樣。

想到這裡,我竟然就不再忙著沮喪了。


Monday, November 09, 2009

我不再忙著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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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於2008年,夏,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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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和英國以及日本朋友去誠品屋頂音樂節,聽張懸唱歌,稍微悶熱的夜晚,間歇伴隨著不太情願吹著的微風,其實是適合喝點啤酒的,尤其張懸在台上自己和團員喝得很開心,但讓我沉醉的,與酒精無關,而是帶點搖滾灰暗傷懷的音樂,以及散落在空氣中的隻字片語。

張懸說,大家都太聽她的話,盡其可能的做自己,但有時候世界不算公平,無法讓每個人都如願妥當的做著自己,此時,或許不該強求,即使手邊做的事或是位置,不是自己真正渴求的,但也不需要嫌棄它,至少最後要認得出自己的模樣。

這段話被我稍微用自己的意思重新詮釋了一番,但初衷大致上是吻合的。

我聽著這段話,以及接下來演唱的「信任的樣子」,這我最喜歡的一首歌(歌詞是我覺得張懸所有歌裡寫得最棒的),聽著聽著有著很深的感觸,特別是這幾句:



「誤會給人們機會決定感想,想著沒什麼事情不值得尷尬,不值得尷尬。」

「明白希望也許並不是都長得儀表堂堂,所以我不再忙著沮喪。」


確實,做自己並不容易,但在這之前必須先找到自己,接著才能很明確的往那個方向前進。路途中一定會有很多惱人的、洩氣的事情,但也正因為這些讓人當下痛苦的東西打擊著自己,真正達到目標後才更覺得成功甜美可貴。所以我能理解為何運動員在獲頒獎牌的時候都會忍不住飆淚;星光大道上的參賽歌手得到高分後會忍不住啜泣,有人批評庸俗、賣弄情感,但假如你真正歷經很多很多的辛苦、很多很多的掙扎、很多很多的努力後,終於能碰觸到你原先想像的那個美好畫面,所有過程中積壓的情感會在最後剎那間被釋放出來。

這種感覺是那些信念不夠強烈或者不知道自己所求何物的人所無法體會的。

當你很想很想要,你會用盡一切努力去爭取,但同時也代表著,過程中你會受很多傷、你的意志會不斷被打擊,但只要你耐得住寂寞,相信自己可以,完成那個自己當初描繪的夢想畫面就不再只是個是非題,因為答案你早已在肯定那欄填好,剩下的只是完成的時間長短罷了。

於是做自己在張懸的詮釋下,成為了非當務之急,但前提是你已經放盡氣力,把自己整個豁出去後還是失敗,才必須走這一步。

所以說,「信任的樣子」形容的不是成功的模樣,相反的,是一種失敗的坦然。如同歌詞說的,沒甚麼不值得尷尬,而希望都不是長得儀表堂堂。

在我的看法,希望甚至是長得千瘡百孔,用一種模糊的姿態在遠處等著你,在追求到它之前要先做好心理準備。類似那種把自己弄得頭破血流的決心,以及最重要的,很想很想要的堅持(在這裡英文不只是insist,而是更為強烈的passionate)。

然後所有掙扎的過程像車窗中的景色迅速在身旁飛逝而過,最後你會突然發現,你不知不覺的已經站在那個位置,你不會忙著沮喪,假如你真的全神貫注的話。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或者你沒有,總之你會悲從中來,流下許多眼淚,但這不是沮喪,你根本沒想過要沮喪。你只是突然懂了,這大概就是做自己的模樣,大概就是所謂「信任的樣子」。

只是多了一點感傷,但總之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