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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April 02, 2014
跑步,好男好女和綠洲
近日生活被各種論述襲擊,努力讀了很多文章,思緒絲毫未見清晰,反而愈顯混亂。那些顯而易見的真理與價值,諸如正義、民主與公平,在亂世中本該是黑暗中的明晰指向,如盞油燈,或是閃爍卻堅定不滅的燭火,然而整個時代選擇對其視而不見。
昨晚夜半看了新買來的侯孝賢DVD合輯,挑了有點艱澀的「好男好女」,整部片看伊能靜未崩壞前的可人臉龐,搭配高捷與生俱來的草根男子氣概,揉合台味十足的七彩光影與林強的台語歌,支撐我的睡意。突然有場戲抓住了我,長長的鏡頭,鑲嵌著圍成一圈的熱血青年,討論著要辦報,為了支持異議分子的正義之聲,對抗極權的國家機器,為的也是那些光輝明亮的真理與價值,故取名「光明報」。1995年的電影,講述1950年的史事,卻意外呼應2014年的時事。
似乎向前走的只有時間,而不是時代。
念頭至此有點沮喪的我只好把自己丟到一圈400公尺的操場,操著自身肉體,把自己同沮喪與汗水一併從肉身與念頭中抽離。第一次跑步聽起音樂,要讓兩耳間的空曠地帶不讓思緒佔滿,填上音樂似乎是權宜之計。
正苦惱自己沒有電台DJ的選曲天賦時,在播放器上看到Oasia這個單字,身在心情荒漠的我,亟需這片綠洲。夜深人靜聽會覺得吵鬧,便少聽了,上次聽是開車載韓國導演朋友Bora去北海岸的路上,發現他們的音樂特別適合行車,油門節奏與鼓聲意外合拍。於是雙腳跑起來之後,我把「Don't Believe The Truth」整張專輯啟動,突然間,我就跑進某部自我幻想的音樂錄影帶之中。特別是那首幾近無人聲唱和的「I Can See It Now」,節奏打拍簡直是為了慢跑運動而譜,當下我真心覺得那是某種近乎神聖、儀式性的過程,只不過Liam和Noel可能是透過迷幻藥,而我透過規律的雙腿擺動,不約而同的,都到了某個地方。
跑步就是個療癒的過程,讓自我跑開,把煩惱留在原地。停下腳步之後,突然想起電影裡的畫面,侯孝賢一貫的標誌性空鏡:孤單的微弱的燈泡。再想想立法院裡那一雙雙年輕閃爍的眼神,突然覺得時代即使黑暗,卻從沒真正吞噬掉那些世代交替的瞳孔光亮。
這個時代的好男好女不辦報,只是以不同的方式,守護同樣的光明。
Friday, February 07, 2014
唱自己的歌【醉鄉民謠 Inside Llewyn Davis】
如同Llewyn Davis在電影中說的,「If it was never new and it never gets old, then it's a folk song.」,民謠之於音樂,如同經典款之於時尚,未必有新意,卻永遠不退流行。於是當科恩兄弟選擇美國60年代民謠作為故事背景,似可預見科恩兄弟身為樂迷的感時傷懷,隨著年歲漸長,作品亦越趨溫暖。
電影故事線如民謠的旋律般簡單,一個才華洋溢的民謠歌手Llewyn Davis,在紐約冬日為現實生活掙扎,渾身家當只有一把吉他,居無定所,流連借宿朋友家,唱片賣不出去,每晚在各live house演出,期待自己被看見,卻發現多數聽眾在意的不是音樂本身,而是表演者的外表形象魅力等其他。不願與夢想妥協的他,帶著從朋友家溜出的橘色貓,搭著便車去芝加哥的唱片公司找機會,直到名製作人聽完他現場演奏後說:「I don't see a lot of money here..」某種程度宣判他音樂在商業上的死刑,逐漸對音樂死心的Llewyn Davis,並沒有如其他電影的勵志小人物,最後透過堅持,得以走向成功的結局,相反的,電影的結尾恰巧就是開頭。
貫穿整片精神的,也就是頭尾兩場看似幾乎一模一樣的戲,Llewyn Davis在Gaslight煤氣燈酒吧表演全片最動人的一首民謠"hang me, oh hang me",頭尾兩場表演結束在酒吧外,皆不約而同莫名被陌生人揍了一頓,教訓他如何尊重別人的表演(那些他不認為是表演的表演),宛如被現實生活重擊的他,坐在原地,人生經過一番掙扎,仍絲毫沒有任何改變(甚至以編劇的概念來說,都是徹底的失敗,角色處境竟然沒有任何進展)。不過科恩兄弟的與眾不同和偉大之處就在這裡,給悲劇性格的人來解讀,可能會是,人生毫無希望的停滯感;給樂觀性格的人來解讀,或許變成,再慘也不過回到原點,不如就繼續堅持夢想,彈奏屬於自己的歌吧!於是整部電影如同一首吟唱不墜的民謠,反覆傳唱而在內心深處低迴不已。
也許坐在煤氣燈下,溼冷地面上隱隱作痛的Llewyn Davis,永遠都無法開啟自己的民謠時代,也不清楚在Gaslight酒吧內接續他在台上彈唱的,是當時沒人知道會從此掀開民謠復興史,名為Bob Dylan的小伙子。但經過這三五日在音樂中的掙扎,什麼都沒得到的他,至少最後知道了那隻橘色貓的名字,尤里西斯(Ulysses)。
Llewyn Davis沒有變新也沒有變舊,他離不開民謠,民謠也沒有離開他。
Friday, November 08, 2013
老鋼琴家的童年往事
今晨早起,欲讀書寫字之前,想放些能讓人專心閱讀的音樂,隨意在YouTube上搜尋古典樂,想說無人聲吟唱的都好,便任其自動播放,自顧自進入讀寫狀態。
不過當這支影片開始的頭幾秒,瞬間我停止手邊工作,像被襲擊似的坐在原地。原來是鋼琴大師Horowitz第三次復出,於1986年重返當時仍為蘇聯的莫斯科演奏,當時他已高齡82歲(他1989也就是3年後離世),回到他的祖國,詮釋舒曼以成年人回憶童年的經典樂章Kinderszenen之中的幻想曲Träumerei(Scenes from Childhood)。
看著他老邁的身軀,經歷人生的臉龐,彈著追憶童年時光的旋律,特別是在幾十載歲月流逝後回到自己的家鄉(雖是烏克蘭基輔人,但當時都算是蘇聯),每個音符都像是用盡生命的歷練來抒發內心,也早就脫離早期喜好炫技的自己,真正達到對音樂理解而舉重若輕的境界,難怪台下的觀眾全都如癡如醉,我也毫無預警的淚水直流。
再讀了底下影片的評論意見,某網友說的一句話,餘韻不決,令人為其短短2分23秒的彈奏,縈繞低迴整日,甚至一生。
"That night, people who couldn't get tickets, stood outside, in the rain, even though they couldn't hear a note of the concert. Just knowing he was there."
Friday, May 24, 2013
閉嘴聽音樂Shut up and play the hits
我喜歡紀錄片,也熱愛音樂,看完一部好的音樂紀錄片,有時候比聽完演唱會得到的更多。最近有幸被聯影電影邀請去看試片,一部音樂紀錄片【閉嘴聽音樂】(Shut up and play the hits)。講得是紐約龐克電音樂團液晶大喇叭LCD Soundsystem解散前的告別演唱會。
通常樂團解散的原因不出幾種:團員不和、主唱嗑藥掛掉、唱片銷售不佳,過氣等諸如此類。不過液晶大喇叭LCD Soundsystem的解散跟以上原因皆無關。
主唱James Murphy,成立LCD Soundsystem以及出第一張專輯時已36歲,至告別演唱會的2011年,不過八年時間,出了三張專輯,正值顛峰時決定解散,據他自己的説法:感覺這年紀玩團,太老了。如同他當初推出即爆紅的首張單曲Losing My Edge(失去我的優勢)歌詞描寫對於年紀漸長、青春已走的焦慮:
I'm losing my edge.
The kids are coming up from behind.
I'm losing my edge.
The kids are coming up from behind.
全片以兩條主線交叉:告別演唱會的表演片段、卸下樂手光環的首日平凡生活。敘事手法兩相對照,台上台下的美麗與哀愁越顯得深刻動人。我特別喜歡James Murphy起床、刮鬍子、遛狗、和朋友吃飯的平凡時光,縱然舞台上的他意氣風發,上萬人隨著他的歌聲起舞,所有的瞬息燦爛,可能都比不上對內心平靜的渴求。
就像平凡人會想成為搖滾巨星,而搖滾巨星其實也會渴望平凡生活那樣。
在人生舞台上,我們一直不明,消失並非一瞬間的,而是以緩慢綿長的方式,一點一滴得瓦解,只是因為看得見,便以為存在仍很近,消失還很遠。事實是,消失一直都存在,真正的存在,早已在某個時間點,就已經消失了。
顯然James Murphy搶先領悟了這個道理。
就像平凡人會想成為搖滾巨星,而搖滾巨星其實也會渴望平凡生活那樣。
在人生舞台上,我們一直不明,消失並非一瞬間的,而是以緩慢綿長的方式,一點一滴得瓦解,只是因為看得見,便以為存在仍很近,消失還很遠。事實是,消失一直都存在,真正的存在,早已在某個時間點,就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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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告: http://www.youtube.com/watch?v=SS2AdnJxBo0
簡介: http://stars.udn.com/newstars/collect/CollectPage.do?cgid=207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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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http://stars.udn.com/newstars/collect/CollectPage.do?cgid=207934
Sunday, November 27, 2011
不再讓你孤單
也許是已經到了不願再輕易脫口而出青春這兩個字的年紀,是心虛,也是怕觸景傷情。於是便一直假裝時間還站在自己這邊,歲月還未在臉上或心上留下什麼。年紀越大越懂得假裝,也越懂得如何讓自己不受傷。
越佯裝,越覺得孤單。
假如長大成人,變得世故懂事,只是單純的反面、功利的同義詞,那麼長大還真是一件孤單的事情:我越來越懂得怎麼說好一個故事、怎麼感動別人、怎麼討好女孩子,背後的種種手法技巧算計都越來越熟練,似乎,我離所謂的成熟越來越近。但卻想不起來上次痛快的大哭一場,毫無顧忌的大笑是什麼時候。
原來,我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想起17歲的時候,秋天的新竹風很大,穿著竹中制服的自己,總愛在下課時跑到新竹市區,護城河的旁邊坐著,看竹女的正妹。還記得,她們的制服:白色的襯衫上衣,黑色的百摺裙,綠色的帆布書包,白色的長棉襪,黑色的馬尾,單純好看的靦腆微笑。
當時什麼都不懂,膽子也很小,但遇到喜歡的女生,卻能夠把內心的全部,都給她。好像沒有明天似的那樣喜歡著對方。沒有任何成熟技巧,僅有的只是一股傻勁,以及幾封寫得自以為浪漫的情書(嚴格說只是紙條),當時心裡莫名的篤定,簡直像陳昇這首歌一樣,真誠的一塌糊塗,好像對方把自己交給我,從此就再也不會孤單了。
好幾年過去了,心動了幾次,心碎了好幾次,當初的那份傻勁已成歷史名詞,隨著竹女制服的畫面,漸漸被記憶淡出,被我假裝忘記。如今,逐漸懂得保留,懂得不讓自己心碎,不輕易承諾,更不因為衝動而愛上一個人。這年紀,嘴裡還掛著地老天荒反而是件尷尬的事,因為我們知道,永遠這個概念,是有期限的,在青春結束後,就過期了。
於是,聽著陳昇這般真誠且毫無保留的唱著不再讓你孤單的時候,我竟然像被雷擊中似的,眼淚流個不停,反覆重播一整個晚上,這首1994年的老歌,我竟然是第一次聽到,儘管如此,聽著聽著,整個青春又在腦海中重播了起來。聽著聽著,讓我想對17歲的她和我說:
謝謝你們,現在的我,不孤單。
Monday, October 17, 2011
小詩
Not your hair, not my humour.
Where's the amor, anyway?
All we can do is take off our wet hood,
let Lady Day set our mood.
有感而發作的小詩,在綿綿小雨的天氣,格外顯得合適妥切。
Friday, July 08, 2011
現在沒有時間去悲傷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睡前或起床後聽音樂的習慣?有的話,又都是聽哪種音樂呢?
拜老弟所賜,來英國的第一年,從台灣寄了顆硬碟,裡頭裝滿了音速青春Sonic Youth的20張專輯,還有其他很多搖滾樂,那時住宿,房間非常小,念書累了就躺在床上,聽著音樂看著天空,Sonic Youth的20張專輯,輪流陪著我,像個老朋友似的。夜深人靜時,一定會聽Chet Baker,讓他那低沉憂鬱的嗓音,撫慰睡意漸濃的我,好幾次就這樣睡著了。幾次醒來,Chet Baker恰好在唱著《I Remeber You》,讓我有種莫名的罪惡感,真是讓他老人家唱太久了。
後來2009年,英國朋友把The xx的《Basic Space》MV秀給我看,那時候他們剛出來,沒什麼人知道,雖然在pitchfolk網站的樂評之間,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當時我一聽,一看了影片,驚為天人,雖然無法歸類這三個人倒底搞的算哪種音樂,卻完全著迷,每晚天天臨睡前,Romy Madley Croft的嗓音,鐵定霸占著音響。沒多久,跟希臘朋友聊天,知道The xx要來愛丁堡的Studio 24表演,當下拼了老命的連到網上,搶票。開了售票網頁,盯著12英磅這個數字(當時還沒大紅,又是首張專輯,小型場地這個價錢很正常),覺得夢幻的不得了,三份巴基斯坦咖哩的價錢,沒想到還是慢了幾分鐘,沒買到。當時就覺得這個團以後會不得了,只是沒想到不得了的速度也快到超乎想像。
之後有段時間,睡前聽的倒是Mazzy Star,這個基本上已經消失的團。Hope Sandoval撲朔迷離的嗓音,讓我深深愛上她,總感覺她像是辛曉琪唱的那種「容易受傷的女人」,奇怪,對這種看似脆弱的女生,聽似需要撫慰的嗓音,完全沒有抵抗力可言。不過後來才發現,被撫慰的反而是我。會開始聽Mazzy Star跟老弟的硬碟沒有直接關係,當時我的iTunes裡一直有他們的專輯,不過是克羅埃西亞女生Vanja,在我的電腦裡把Fade into You挑出來放,說是她最喜歡的一首歌,之後我就開始不斷聽著Mazzy Star。那真是段美好的回憶!很確定哪天會把它寫出來。
總之,即使後來Mazzy Star解散,Hope Sandoval另組成Hope Sandoval & The Warm Inventions,我還是會常在睡前,把Mazzy Star的專輯拿出來溫習,即使不作夢如我,在半夢半醒之際,彷彿也會看見一些似真似幻的畫面,到底是夢境還是什麼,現在回想起來,好像也不是太重要了,反正現在,都變成回憶了。
接著中間零零碎碎聽過好多好多,包括早就解散後來變成Decemberists的Tarkio,直到最近,早上一起床,莫名會放起Galaxie 500,這個發過三張專輯,1991年就解散的夢幻民謠團。好幾個早上,還迷濛睜不太開眼睛的我,一起床馬上就把Galaxie 500的專輯《Today》催摟企,看著陽光從三個大窗戶奢侈的倒進來,這個已經消失不存在的樂團,卻可以這麼精準的,把如此充滿希望、新的一天,用他們甜膩曖昧的夢幻樂聲,精準詮釋。聽著聽著,會不自覺反覆唱著《Oblivious》裡的歌詞:Now I have no time to grieve。確實,雖然許多美好事物都已經不存在,但現在,似乎是沒有時間去悲傷了。
畢竟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它的名字,叫今天。
Saturday, January 29, 2011
在山谷中 Chief - In the Valley

這張照片攝於去年暑假,蘇格蘭高地的某個山谷中央,戴著墨鏡,身上無配戴手槍,表情卻盡量揣摩西部片的警長,盡量看起來冷酷,面無血色,人在谷底,心情卻在山頂,雀躍無比。
盛夏時光,臨時興起租了台車,莫名其妙踏上蘇格蘭公路之旅。整整兩天,繞了蘇格蘭一圈,沿著高地邊緣開,時而一望無際,時而群山萬壑,時而湖濱偌海。我很幸運,這樣的年紀,見過不少美好的風景。身在其中,當下總有種難以言喻的感動,無論多精細的鏡頭也無法捕捉。看照片是用眼睛看,身在風景之中,是用全身的感官在看,每吋肌膚都在傾聽當地空氣裡的隻字片語。
然而人是健忘的,記憶也總是如茶包,隨著時間,越沖越淡。
半年後的我,幾乎忘了當時那股說了就走的熱血心情。昨天因為好友Liza在facebook照片旁留下連結,再次見著這張照片,所有回憶,才像暗房裡沖過藥水後,顯影腦海。點了連結,是加州獨立樂團Chief的歌-In the Valley。聽了一次,又忍不住聽了好幾次,望著照片,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望著MV中的巴黎,我想起了電影【真愛旅程】,李奧納多飾演的Frank說的一句話:
I want to feel things. Really feel them.
我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在同一個山谷中留影,也不知道未來自己是否能謹守初衷,而不被現實打敗。至此為止,我的人生這趟較大規模的公路之旅,走走停停,經過不少風景,留下太多回憶,眼前的路未知,也幸好未知,否則略顯乏味。畢竟我實在不是那種"退休後再去環遊世界"的人,也許屆時經濟充裕,但照片裡的我,應該沒有現在上相好看吧!
所以我很感激也珍惜現在的幸運,也希望家人朋友相信我,年少懵懵懂懂,浪費不少青春歲月的我,越來越確信終點的模樣,那是我真心想走的方向,雖不知最終能否抵達,但沿途上的精彩,我會用盡全力感受,也許時光會讓我健忘、讓我暫時停駐,而無感。
但我不會停止對風景按下快門,就像不會忘記呼吸那樣。
Saturday, October 30, 2010
免費午餐音樂會
不知是否為年紀的關係,最近開始密集聽起古典樂,加上之前的京劇,身體內的老靈魂,亦加蒼老懷舊許多,原本緩慢的談話節奏和行事,又慢了幾個拍子。
在愛大超過兩年,一個月前才發現,星期二與五的午餐時間,學校音樂廳有固定的免費現場表演,大多是古典樂,偶有古典吉他。衝著免費,昨午冒著細雨頂著烏雲,獨自前往。到了Reid Music Hall,空曠的止我一人,仔細確認時間日期,排除了包場及被呼嚨的可能,便決定等,即使離演出時間僅10分鐘。坐在空無一人的音樂廳內,沒有音樂,我反而像獨自在教堂懺悔似的,只差尚未仔細思考罪狀為何。
突然門開了,一位英國大叔進門便盯著我,我也盯著他,都不像表演者。我禮貌性的先開口,問起日期地點,他翻了翻手冊,大叫一聲,此時碰巧一個狀似學電腦資訊的印度學生走進來(不管印度人學什麼,看起來電腦都很強的樣子),那聲大喊像個左右括弧,把我們三人包起來,自此陷入同一個困境,可能還得在後頭註解一字:蠢。原來該場表演在腳程10分鐘外的另一音樂廳,在懊惱自己粗心的同時,也慶幸老天爺沒有偏心,不只讓我一人犯蠢。不相識的三人,因為愚蠢成為命運共同體,便默契十足的一同趕路。
坐定位後,表演恰好開始,鬆了一口氣,環視周圍的觀眾,非白髮蒼蒼,即頂上斑駁,我大概是全場稚嫩的首席代表。恩,我喜歡這種場合,也更愛古典樂了。
第一首曲子Sonata I in G, for cello and continuo (c.1689)奏完後,一陣腳步聲從後頭入口傳開,雖細小瑣碎,在整間安靜無聲的廳堂,卻相對清晰可辨,持續了一陣子仍未停,連演奏者都停下等待這位聽眾入座,全場一半的人忍不住回頭使眼色。又是一位印度年輕人,(但這位電腦看起來不強,浪子的成分稍多),動作緩慢的找座位,禮貌上,遲到者理應安靜迅速的坐在最後排,而非如他老大似的東挑西選。我依稀聽見坐我左邊,杵著拐杖的英國老先生,忍不住低聲促喊「sit down」,同時還想保持紳士姿態,便壓低了音量,雖我猜,他是很想用力把拐杖往那印度瀟灑少年郎的身上戳去。
演奏當中,17世紀的大提琴拉著17世紀的曲子,很不可思議,也異常動人,我瞧見數名聽眾悄悄拭淚,自己也一度瀕臨潰堤邊緣,不是感傷,是很少人現場能不被創作的力量說服。幾百年了,人心其實還是一樣,想的事情也沒什麼不同。巴哈想說的,蕭邦想說的,透過音符,不用言語,我們真的能懂。
表演結束,隨著聽眾步出音樂廳,兩位英國老紳士談論著那位打擾演奏的年輕人,語氣顯得無奈,話鋒一轉,聊到音樂本身,正巧踏出戶外,一道陽光劃破烏雲,在地上劃出數條金黃色的線,形狀像極了樂譜,或大提琴的弦。其中一位老紳士,就著音樂會的餘韻,連聲道了幾次:
「wonderful, so wonderful」。
就在此時,他們在我眼中,竟年輕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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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開頭是我很喜歡的一首蕭邦夜曲第二號降E大調,由李雲迪演奏,第一次聽時,不小心落下淚來。
Friday, October 01, 2010
今天的天氣好嗎
詞/曲:狗毛 演唱:泰迪羅賓(收錄於《凡夫俗子》1994 滾石唱片 )
是不是總要不顧一切努力的賺錢
是不是要將城堡建立在高高的雲端上
讓自己裝扮成為一種最高級的人
讓自己不會輕易的流下一滴眼淚
慾望它總是填不平 生命卻總會有盡頭
今晚冰冷的街角 又會是誰翹誰的家
我想我不是上帝也無法去改變些什麼
只能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留一點希望
今天的天氣 好嗎
今天的世界 好嗎
今天我的家人朋友是否都無恙
讓自己出去走走
一直很喜歡張懸唱的版本。
最近愛丁堡的天氣開始變得陰鬱,像是剛和另一半吵完架的人,天空大部分時間都灰濛濛的。相反的是,最近的我雖然忙,情緒卻保持在水準之上,雖有點累,倒是非常滿足。充實的生活,讓心境更為安定;過於空閒的時候則不,無事可作,大概是摧毀一個人意志最有效的方法。
當然,要作喜歡的事情才是。
滿意這裡的生活,卻還是很想念台灣,想念家人、朋友,想念自在說中文的時候,雖然目前身在一大群英文母語使用者之中越來越自在,例如上個星期加拿大朋友的生日聚會,我一個男生,七個加拿大美國英國的女生,依然能在她們此起彼落,毫不停歇的girl's talk中存活下來,甚至有餘力逗弄她們一番,換作是兩年前的我,大概會從頭到尾沉默不語,被貼上典型亞洲男生的標籤。我不一樣了,但也沒那麼不一樣,我還是那個我,差別大概就像iTunes從7.3升級成9.2版那樣。
裡面放的還是陳綺貞和張懸的歌。
總之,能用心並完整填滿生活,是一種很暢快淋漓的感覺,累的或許是身體,但心絲毫不疲倦。這大概就是所謂,打從心底的快樂。
今天的天氣好嗎?好或不好,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Friday, September 24, 2010
那天我開始去想信任的樣子
那天我開始去想信任的樣子。用張懸的嗓音、聲線,當作線索。耳機套住耳孔,套不住分心的自己,我仍聽得見街上酒醉的人們在哭泣,也許那不是哭泣,只是被酒精復原的坦然,酒醉後的我,也曾經那樣赤裸裸的坦然。在異地是亟需信任感的,不過坦然換不來信任,只有信任能換來信任;過於坦然,只會讓人害怕,奇怪的是,不建立在坦然之上的信任,還有哪種模樣?於是我們只好,戴上"沒那麼坦然"的面具,假裝不想跟別人交心,漸漸才有人靠近。拋棄了家人、朋友、情人,異鄉人如你如我,也只剩下彼此。我們都在流浪,長居在某地那種,不移動的流浪,實際在流浪的是心,不是身體。唇齒間咀嚼的外國語,像菸草,都是舶來品,進口的比較高級。尷尬的是,我們目前身在原產地,炫耀不了進口的比較樂趣,所以高級的,只剩下心態而已。張懸說,誤會給人們機會決定感想。於是我決定給所有過去曾有過的誤會,一個自新的機會,結果就像訪問路人一樣,得到的只是一陣尷尬。不過尷尬,沒什麼不值得尷尬。至少,後來我們學會了,尷尬是信任前的那場陣痛,頂多是痙攣,過了後就會漸入佳境,就會習慣,習慣了痛,痛就等於不存在。所以其實,信任沒有一個樣子,假如願意的話,它可以是任何模樣。
想到這裡,我竟然就不再忙著沮喪了。
Wednesday, September 08, 2010
看The xx得獎的現場直播

前幾天剛搬家,同一個房東,兩層樓的房子,新家有客廳,房間比之前的大些,新室友是挪威女生,星期五才會搬來愛丁堡,趁著這段空檔,好好獨享整間房子。昨晚飯後難得看電視,一打開就看到Mercury Prize的現場直播。
12張專輯,1個大獎;我在心中暗暗支持2張專輯。
女主持人大著肚子,女樂評也大著肚子,在電視螢幕前,兩個孕婦,不知是否為故意的安排,這年頭,流行樂圈裡,陰謀論很流行。
講到Mercury Prize,我就想到其主席、掌舵人,是愛丁堡大學音樂學院的大咖,Simon Firth教授,他也是搖滾迷必讀教科書《The Sociology of Rock》的作者,還是我一位台灣朋友的指導教授。
其實今年初,我和Simon Firth通過信,原本有意攻讀音樂版權相關的領域,便寫信給他,請教一些問題,我清楚記得,他只用幾個犀利的問題代替答案,便刺激了我很多新的想法,後來某些原因,沒法拜師於他倒有點可惜,聽說全世界搖滾迷崇拜的眾多搖滾樂團,都要敬他三分。
於是昨晚看到Mercury Prize典禮,除了看到Laura Marling很正之外,最後大獎揭曉時,看到The xx上台的身影,我除了當場在客廳振臂大喊,也在心底對Simon教授致上最深的敬意。
Prof. Simon Firth,原來我們都喜歡The 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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