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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February 05, 2017

《派特森》:賈木許的詩心


本文同步獨家刊登於ViewMovie 如欲轉載請先詢問確認

之於熱愛獨立電影的人,吉姆賈木許(Jim Jarmusch)像是一道無法忽略的光,疏離、迷幻、詩意。蓬鬆的白髮與酷酷的表情,他看上去更像是龐克搖滾樂手,而不是導演,他的電影,像他的人,冷靜中蘊含深意,與世無爭,自成一格。賈木許的作品總帶著「酷」味:頹廢青年、搖滾樂、面無表情、無所事事。但新作《派特森》裡的主角,完全沒有以上的特質,不僅脾氣溫和、早睡早起、循規蹈矩,每晚遛狗,還很愛家。


名為派特森的公車司機,住在紐澤西的小城派特森(Paterson),每天6:15分起床,吃口味一樣的Cheerios穀類早餐,走著相同的路上班,開著重複路徑的23號公車,下班回家吃老婆Laura準備的晚餐,飯後帶著英國鬥牛犬Marvin散步,途經社區酒吧與黑人酒保Doc喝啤酒閒扯,回家後早早上床睡覺,日復一日。

整部電影就是以如此平淡的日常細節,重複循環一個星期,像每個平凡人的生活。稍微不平凡的是,派特森寫詩,但不發表,就是一個會寫詩的公車司機,或者,剛好會開公車的詩人。如此的角色設定、如此的敘事結構,很巧妙的把「例行生活」(everyday routine/mundane) 與「詩意」(poetry) 做為對比結合,賈木許的說故事手法一向看似無招勝有招,他懂得殘酷的話要溫柔的說、無聊的事要詩意的說這道理。


於是《派特森》以週一到週日為電影結構,類似七言律詩,但賈木許不傾向對仗與押韻,不特別在意節奏與韻律,他推崇的紐約詩派(New York School),以及啟發本片概念的詩人William Carlos Williams(本身是醫生詩人,其著名長詩《Paterson》即為本片靈感來源)都崇尚詩歌不必讚頌偉大,不需服膺形式,詩不講概念,應直敘事物,關注生活細節,無處不成詩。賈木許也在訪談說過,自己之所以為紐約詩派傾倒,很大的原因是,那些詩人(如Frank O’Hara、Wallace Stevens、Kenneth Koch等)寫詩的目的只是單純喜歡寫,只寫給某個人,而非站在山巔大喊給世界聽的那種創作。


電影裡頭派特森朗誦過一首關於李子的詩《This Is Just To Say》,即是出自William Carlos Williams之手,上面那部影片即是詩人朗讀自己的作品。細究詩詞本身,幾無音節韻律可言,與其說是首詩,更像是男人偷吃完冰箱內的李子後,留給女人的便條紙。直白到底,看似無隱喻意象的日常白描,結尾的so sweet、so cold短短兩句卻韻味無窮,只交待生活細節,讓其餘空間留給讀詩的人想像,像極了這部電影本身。除了《This Is Just To Say》,片中派特森寫的詩句,大多出自紐約詩派詩人Ron Padgett之手。

賈木許也親自貢獻了一首詩在片中,即是派特森在路上遇到的小女孩詩人,寫在她粉紅色上鎖的秘密筆記本中,名為《Water Falls》:

Water falls. 
Water falls from bright air. 
It falls like hair, falling across a young girl's shoulders. 
Water falls making pools in the asphalt, dirty mirrors with clouds and buildings inside. 
It falls on the roof of my house. 
It falls on my mother and on my hair. 
Most people call it rain.


興趣廣泛的賈木許,拍電影、玩音樂、也寫詩,他常自稱Dilettant,這在英文其實是貶義的「業餘愛好者」,他不以為意,卻也忠於自我的,保持熱忱,持續業餘。這首《Water Falls》是他揣摩小女孩心思寫出來的,原本他對自己詩作缺乏信心,堅持Ron Padgett也代寫這首,但Ron看了之後覺得很棒,導演才把這首留在電影裡,可見,耳順之年的賈木許,仍有顆純真少女心。


我特別喜歡電影中,那些平淡生活場景,不斷重複之外的些微變奏,那是當你擁有派特森的細膩眼光,才會開啟的「詩心」:啤酒杯裡的泡沫、俄亥俄的藍色火柴盒、空白的筆記本、愛妻午餐盒、坐在瀑布旁與日本詩人閒聊、「啊哈」!派特森的周圍,平凡中盡是詩意,開著巴士時乘客的耳語,男人聊著如何把妹、兩個高中生對無政府主義的嘆息(有趣的是,這兩個角色是由飾演Wes Anderson《Moonrise Kingdom》的童子軍兩小無猜Sam和Suzy客串)、饒舌歌手在洗衣間隨著洗衣機節奏即興創作歌詞(由饒舌歌手Method Man客串)。


也喜歡Adam Driver平實詮釋的派特森形象。他把這個恬淡真實的人物演活,讓人信服,在毫無戲劇化的情節中(本片最戲劇性的時刻大概就是巴士拋錨而已),以肢體、眼神、語氣,讓觀眾感受到,他平靜表面下的感性靈魂。賈木許對Adam Driver極為讚賞,認為他是個低調扎實的人,表演上,Adam不是在「演 (act) 」,而是隨著情境「反應 (react) 」,因此沒有匠氣,格外有說服力。在影片前置期,導演想送他去上巴士駕駛訓練班,沒想到Adam回他,自己早已報名駕訓班,也通過筆試,正準備要路考了!後來實際拍攝巴士行駛片段時,賈木許認為他開得跟職業司機一樣穩健,假如Adam演員路走不下去,至少可當巴士司機維生吧!(畢竟這是個連名字裡都有個Driver的人..)

即使《派特森》在奧斯卡中一項都未被提名,賈木許始終在邊緣走著,不受所謂美國主流電影界親睞,但我相信賈木許就是電影外的那個派特森:老派、詩意、重本質、不滑手機,用紙筆寫字,不需為世界證明自己,堅守內心的熱情,始終如一,像個少年。什麼奧斯卡的,什麼專業的,就留給其他人煩惱去吧!啊哈!李子的滋味,或者說生活的滋味,酸甜冷暖自知,so sweet so cold..

Saturday, January 31, 2015

絕世鼓王的成長代價《Whiplash進擊的鼓手》


剛看完《Whiplash 進擊的鼓手》當下,心靈像是那面被猛烈敲打後的鼓皮,仍微微顫抖,絲毫不見平息。全片107分鐘,沒有一秒是令人出神的,這種入戲到底的感覺很久沒有了,特別是看多了藝術片,套用大陸的說法,看習慣「裝逼電影」,會誤以為人生總是沒太多高潮迭起,一切都是淡淡的、感傷的、是長鏡頭或蒙太奇的。強烈又合理的劇情張力已經成為某種奢侈品,像沒有任何微整型過的韓國美女一樣,可遇不可求。

《Whiplash 進擊的鼓手》便像是那無法被言語翻譯的驚喜,讓人們在觀影後紛紛啞然失語,並在心頭冒出煙硝四散的千愁萬緒。

故事很簡單,一個想成為偉大爵士鼓手的音樂學院學生Andrew,執著追求鼓技的完美,是幸也是不幸的,遇上嚴厲至極,甚至有點殘暴獨裁傾向的指導教師Fletcher。兩人宛如SM似的願打願挨,折磨著彼此的極限,為的無非就是藝術上的卓越非凡。

片子本身有許多亮點,特別是鏡頭語言的運用,非常精煉直接。如第一場戲中那個長廊上的推軌長鏡頭,讓我們緩緩接近Andrew獨自練習打鼓的畫面,也彷彿開門見山走入他的音樂世界,然後第二個鏡頭我們就會發現,原來走進去的視角不屬於我們,而是Fletcher走進房間的主觀鏡頭,Andrew停止打鼓說了句「sorry」,但站在門邊暗處的Fletcher回他說「stay」,接著往前走一步到有打光的地方,於是我們透過Andrew的眼睛,看見Fletcher那充滿皺摺、不怒而威的臉龐,他的表情讓我想到瘂弦的名言,「我能夠聞到天才的香味」。簡單的兩個鏡頭對跳,就已經介紹完兩個角色的關係,乍似被天才香味吸引前來的Fletcher,像鬼魅一般,來去無蹤,最後導演還小耍了一下遺留夾客的幽默伏筆,讓我們看到徒弟的在乎與師父的不在乎,這場戲不過兩分多鐘,宛如爵士鼓的前奏準備,觀眾卻早已入戲。

再來是剪接上,因片子本身充滿音樂性的故事設定,畫面節奏配合著落槌鼓點,有種韻律感,大量的微距特寫,也讓視覺上充滿變化;而細碎明快的鏡頭長度,彷彿橫跨全音符到六十四分音符一般,長長短短,短短長長,恰如其分,各自美麗。節奏感也許是這部片子之於剪接上,最成功出彩的地方,應該歸功導演Damien Chazelle少年時學音樂的經驗,以及對鏡頭語言運用的清晰思路吧!

整部電影最大的亮點,是角色的塑造。一心一意要追求卓越的青春鼓手Andrew,寧願放棄身為大學生最美好的一切元素:社交和戀愛等。願用所有的心力刻苦練習,只為了成為下一個爵士傳奇,這種幾近偏執的人格特質,非常有感染力,特別是對於人生中曾經或正在追求某種成就的人來說,十分能感同身受。觀看特寫鏡頭中Andrew竭盡全力擊鼓的表情,那種燃燒生命式的,即使出了車禍也要死命趕到現場演奏的執著,縱然手指過度摩擦而血濺音鈸,也忍痛繼續的堅持,那種非常非常非常想要的企圖心,著實讓人相見自拙,同時也鼓動人心。

最閃耀的存在,當屬飾演變態老師Fletcher的J.K. Simmons了。他舉手投足散發著一股不寒而慄的氣場,加上遠比當兵時幹訓班長有創意的連珠炮式粗口,讓整部戲脫離了勵志層面,朝向詭異的驚悚類型片靠攏,劇本上的衝突與張力,幾乎都是由這個亦正亦邪的角色開始推動,而J.K. Simmons的詮釋幾乎可說是無懈可擊,幾乎看不到缺點,大約在片尾高潮演奏那場戲,那充滿心境轉折的表情特寫,以及他那徹底融入音樂而出魔的眼神一使出來,奧斯卡最佳男配的獎座便十之八九震懾在他的淫威之下了。

無論片中描寫的師徒關係有著如何扭曲變態的不人性樣貌,無非是為了拋出那千古不變的哉問「成功是什麼?」,是轟轟烈烈與眾不同的被人們記得?還是輕輕淡淡循規蹈矩的平凡度日?這關於價值觀的選擇,答案各自繽紛在每個人的心中,不過在那之前,成為傳奇的旅程註定不會平穩妥貼,難走的那條路上,人不見得少;但少人走的路,勢必難行。這也是為何許多人在得獎以及獲得肯定後的獎台上,總是哽咽難語,泣然淚下,他們為之激動的也許不盡是未來的飛黃騰達,可能更多是來時路上的痛苦掙扎,以及無人知曉的絕望心酸。那些都是由很多很多很多的努力,以及很想很想很想要的決心,一點一滴在成長與幻滅之間,在得失交替之間,累積出的體會。

Andrew漸漸的懂,Fletcher早已懂了,他們其實是同一種人。也因此會在片尾針鋒相對之際,在互相摧毀彼此之後,藉由對完美的追求中找到了共同的頻率,那種亦敵亦友的矛盾,把整部片推上一個情緒飽滿張力的極限。我不由得想到一首名為《青春鼓王》的歌:

我是個爵士鼓手
一個發了瘋的鼓手
閃電般的聲音
發出了雷霆怒吼
我是個爵士鼓手
一個瘋又狂的鼓手
忘掉一切怨仇
唱出我生存的自由

就像李安導演說過的,「真正想拍電影的人是不需要別人鼓勵的,無論如何他就是會拍出來」,這話似乎和片中Fletcher的「the two most harmful words in the English language are 'good job'」不謀而合,真正想要成功的人,是攔也攔不住,是死也不會放棄的,有別於往常的勵志片,最後都有個春風化雨的溫暖結局,這片在勵志的前提上,有個扭曲的新意:假如成功的真實樣貌是不擇手段的黑暗底心,那人生還算成功嗎?

人生中所有事情其實都是有代價的,你得到了什麼,也相對會犧牲了什麼,其實很公平,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要得到什麼,也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然後在幻滅到來之前,試圖累積成長,讓自己變得無比強大。即使如此,在功成名就的陰影之下,人性中的美好良善,是否值得被拿來與魔鬼交易,就此被犧牲了呢?畢竟除了自己,沒人真的會在乎那些灑在鼓皮上的鮮血汗水,他們只想聽到美妙的音樂,如此而已。

相信這也是成為絕世鼓王路上,被人記得且留名青史之前,最殘酷的成長代價。


Wednesday, January 28, 2015

一個誠實的電影迷




在寫這篇文章前,我一直不斷思考要用什麼開場白,就像拍片時總不斷思索要用什麼樣的畫面作為開場鏡頭。作為看片之外,也拍片的人,電影之於自己,已經不是好看難看、被娛樂與否的絕對關係;而是習慣在電影裡找到自己人生的連結,螢幕裡外那些相似共鳴的,或未曾體驗過的;那些逃避難過的,或欣然接受的那時此刻,在光影的世界,竟然都如此美麗動人。

我一直相信每部好電影背後都有個誠實的創作者,無論創作電影時夾雜著哪種情緒,用了哪種單純複雜的拍攝手法,之於創作者的不變課題只有一個:如何面對自己的真實情感。離奇的是,面對人生好像也是如此,殊途同歸。看了越多電影我也越來越相信,人生中累積了什麼,就會在電影中看到什麼,這也說明了,原來身為影迷,也是需要誠實面對自己的。

於是能有機會寫些關於電影的文章,我意識到自己必須更認真的做好一位影迷以及創作者,那意味著在往後的日子,更努力的看著電影、拍著電影、寫著電影,然後不忘誠實面對人生。本來要當作開場白的,寫著寫著就成了結語,就當作某種前後呼應的電影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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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是首篇專欄文章的引言,刊登在狂熱球電影資訊網。一直以來我的寫作都十分隨性散漫,剛好有個機會、有個地方讓我自由發表電影相關的文字,也覺得累積了些能量可開始寫點什麼,便想好好藉此機會,書寫關於電影的所思所想,即使都是十分個人化的片面之言,不敢說掏心掏肺,卻如開篇標題所述,最少最少,也是一個誠實的電影迷。

有空歡迎來看看,批評指教。



註:狂熱球電影資訊網的Facebook頁面

Friday, January 23, 2015

看見黑暗的那雙眼睛《推拿》

導演:婁燁

看了《推拿》至今兩個月,它的好,是會發酵的,隨著時日而亦趨濃烈。我一直是婁燁的影迷,不免俗的從《頤和園》接觸他的作品,當時便覺得婁燁的電影有種無法言喻的成熟浪漫氣質,甚至文學性。好的電影都懂得以景物喻情,李安在早期的父親三部曲懂得這道理,婁燁的電影一向也懂,還非常懂。

記得當初留學時,一晚我曾私下跟系上借了投影機,偷偷在宿舍廚房辦了個電影派對,投影機裡的光束射上廚房白牆,映演著的電影就是婁燁的《頤和園》,幾十個各國留學生安安靜靜肩並肩坐著,看著郝蕾和郭曉冬赤裸的在宿舍溫存,看著他們在酒吧隔著人群眉來眼去欲拒還迎,記得當時播到這段時,配樂是首美國老歌《Seven Little Girls Sitting in the Back Seat》,當時有個住同樓層讀電腦資訊工程博士的美國胖大叔,聽說是天才駭客,沒什麼跟大家往來,經過廚房門口,停下來開門探頭便說,「阿..這是我孩提時熟悉的老歌」,看他孤單的樣子,便邀他一起看電影。

英國大學宿舍廚房、國際學生秘密電影趴、美國胖大叔駭客、中國藝術禁片,以上符號搓揉起來就是婁燁電影魅力之於我個人的最初印象。

《頤和園》裡的郝蕾

後來陸續看了《蘇州河》、《浮城謎事》等也都喜歡,有人說是浪漫到底的情懷,想想也很難不認同這樣的形容。不過我一直在想,讓婁燁作品與眾不同的敘事元素或電影手法到底是什麼,是手搖鏡頭嗎?還是帥哥美女的赤裸情欲拉扯?中國式的人文抒情?還是那無以名狀的氣質(所謂的「電影感」..)?而在看了《推拿》之後,我稍稍有了點頭緒,或許以上的問題,就是最好的回答。

《推拿》是一部非常完整的電影,在各個向度上,都有十分成熟的表現。畢飛宇原著的精彩功不可沒,他一貫的細膩情感,結合婁燁流洩式的電影語言,特別合拍,我沒看過電視劇和舞台劇版的《推拿》,但電影版由婁燁操刀,是畢飛宇的幸運,當然反之亦然。而婁燁妻子馬英力的改編劇本,看得出來下了十足的工夫,才把原著那以人物為中心的章回小說意識流書寫,轉換成適合電影形式的直線敘事,即使仍脫離不了畢飛宇出彩的群像式描寫架構,卻無損故事的流動感。


攝影師:曾劍

曾劍的攝影,是《推拿》的一大亮點,觀影過程我似乎找到了某種拍片上的知音前輩(我個人拍片也喜愛手持攝影的風格),在大量手搖鏡頭中,我看到了很多精彩的光影實驗,對關注攝影的人,此片是個很好的研究對象。正在我疑惑那些「盲視覺」鏡頭是如何攝製時,偶然讀到了曾劍的攝影手記,他無私闡述《推拿》的攝影工作過程,原來很多鏡頭反而不是用我以為的大光圈定焦鏡拍的,而是移軸鏡頭還有變焦鏡頭,為了配合素人演員的不確定性,畢竟非職業演員較難一再重覆精準的情緒和表演,因此需要變焦鏡頭隨時捕捉紀錄那一閃而過的現場動態,相對來說,職業演員的表演空間也更自由彈性,攝影師能發揮的空間也是,這種拍法很像紀錄片,除非像侯孝賢導演那樣,把攝影機架得很後面,遠遠框出個空間讓演員自由發揮,否則手持攝影/Steadicam的採用便非常理所當然。並加上曾劍他自己不時用手指在鏡頭前把光影攪和一番,如此土法煉鋼似的製造出宛如電影後製的「盲視覺」效果,出乎意料的精彩,這柏林攝影銀熊拿的理直氣壯!


而聲音設計上,同樣細膩動人,那別於一般電影的「盲人導讀」開場,顛覆了工作人員名單僅以字幕呈現的制式傳統,且片中囊括大量的群戲場面,可以想見在同步錄音時音源過多的困難,同時在盲人的世界,聲音幾乎取代視覺成為最重要的感知能力,該如何特別強調呈現是一大難題,《推拿》中的聲音非常細膩,在某場小馬尋香「嫂子」小孔的戲,眾人在玩鬧中逐漸靜默,並在小馬小孔兩人的喘息中嗅到了情欲的尷尬時刻,該場聲音設計巧妙運用盲人聽得見卻看不見的限制,以聲帶影且無懈可擊地描繪出人性最深層的原始衝動與情感矛盾,希望之後能出個全盲人聽賞版本。

除此之外,不得不替婁燁感到欣慰,在電影路上失意許久,被禁拍多年不說,電影真正能通過審查上映,也不過是幾年前的事。《推拿》總算給他出了一口悶氣,得到早應得到的重視,即使在文本方面,有畢飛宇的小說打下紮實良好的基礎,不過電影史上,實在不乏好的原著小說被改編成爛片的例子,婁燁的《推拿》拍出原著的精神,讓文字的氣味活現在視覺語言上,而電影中看似輕淡素雅的影像風格,有種樸素寫實卻帶點潮濕濃烈的詩意;不過與同樣崇尚寫實與自由的賈樟柯不同,他的《三峽好人》帶著更多數位化的影像質感,鏡頭也相對四平八穩,婁燁的鏡頭喜歡搖晃,偶爾失焦,早期甚至張狂,夾帶許多的曖昧在其中。

撇除以上所有的技術或美學層面,我最佩服的,是婁燁身為導演的眼光和說故事的格局。《推拿》整部電影,其實就是一個概念,一句話,「有些眼睛看得見光,有些眼睛看得見黑。」一種宛若太極的概念,堆疊出電影的層次:盲人的世界/普通人的世界、看得見/看不見;黑暗/光明;幸好婁燁並未執著於這些二分法,而是在這樣的區別限制下,找到共通的普世性,也就是欲望與情感。好比我們只知普通人有情欲,卻沒多少人關心盲人的情欲問題,也很少能從盲人的世界出發,為其感同身受。好的導演便是能帶領我們,在電影中找到那樣被忽略的視角,在光明的世界中看見那些黑。就像片中的推拿館老闆沙復明不斷執著的問題,「美到底是什麼?」之於徹底的全盲人,視覺上的美是沒有意義、無法身領神會的事。然而沙復明也許忘了,他追求的其實是普通人所定義的美,在盲人的世界,美可能更接近於聽覺和觸覺性的。我們大概也都忘了,許多世上的美好事物,並非都是眼見為憑或能被「懂」的,更多時候是用感受的。《推拿》這部電影教我的大概就是,生活中本不缺少美,缺少的是那發現美的眼睛(或耳朵,或鼻子,或心..)。

而婁燁大概就是這個光明世界所缺少的某雙眼睛吧!


Wednesday, March 26, 2014

文化價值的戰爭



老實說我對經濟學、全球化、社會學的學術訓練幾近於零,常常無法深入評析或立論辯證些什麼,只能片面的、以有限的語彙和淺白的詞藻,試圖表達一些其實仍嫌表象膚淺的個人想法,或許常因此狀似意氣用事。但這篇劉紹華老師的文章,提及到的從日常生活看中國發展背後的價值問題,與我一直以來對中國社會的想像和台灣處境的擔憂不謀而合。

台灣的主政者總喜歡強調「拼經濟」,大眾對促進經濟這概念也多無異議,甚至視為理所當然。但為何每個人都在討論如何賺錢,而沒人討論賺錢的目的,以及賺到錢之後的事?也就是,賺這麼多的錢,為的是什麼?是滿足基本生存?提升生活的品質?獲得尊嚴與地位?滿足各式物質和精神慾望?還是只是為了賺更多錢的成就感(如Wolf of Wall Street裡說的,錢是最好的癮頭)?如果成就了經濟成長,卻得付出生活上許多無法用金錢解決的代價,你願意嗎?

如張釗維說的:「這是一場關乎如何定義文化價值的戰爭。」經濟只是一種手段,而不是目的,背後的價值選擇問題,才是最重要的本質。很多人把這場運動簡化成藍與綠對抗的老調重彈,或年輕人與資源掌握者的世代戰爭,或統與獨的意識形態之爭,都不足以明說這場運動所面臨到的核心問題。關於認同、文化價值,常是我身在英國時常被撩撥起,也不斷在思考的,我常跟外國友人說,離開森林才看得見森林的模樣,我是離開台灣才開始真正瞭解台灣,他們也有對自己國家的類似認知過程。在異鄉時的日常生活,恰恰是與過去在故鄉日常生活的最好對照,從日常生活中的枝微末節,能看見背後巨大的價值觀與文化認同,而經濟問題只是流淌在其中的一條支流而已。

或許我只是個創作人,無法清楚明說太多論述,有更多厲害的人可以來辯證與說明。不過我想以同是創作人的心情,表達自己的立場。經濟與文化不是兩種相對的價值,而是互融的,台灣人過去善於創造經濟奇蹟,幸運的是,我們也保留了對文化的珍惜,那也是我們之於中國的獨特之處,我們保有對傳統文化的內省,吸納了西方、日本等其他文化的經驗,但在提煉成精緻深厚的自身文化卻顯得力不從心,因為沒有真正深入思考反芻,便不會有內化的涵養。

最後我舉中國藝術家徐冰的話作結:「活了大半輩子,一直都在做創作,回頭看那些作品,它們像鏡子,照見自己..現在看來,對我的藝術創造有幫助的,是民族性格中的內省,文化基因中的哲學觀與智慧;但這些東西怎麼用?似乎我們又缺少如何使用它的經驗,因為過去的一二百年裡我們只累積了學習西方的經驗。我們傳統中有價值的部分,在今天必須被啟動才能生效。」

這場關乎定義文化價值的戰爭,不只是台灣的問題,而是整個華人文化價值的內部定調,如果只是用經濟問題來看待,無疑就像全世界問你,可以告訴我們你是誰好嗎,而你只會回答,別管我是誰反正我很有錢,那般的空洞寂寞。


延伸閱讀 ﹣從中國的發展來談服貿牽動的價值問題(文:劉紹華




Thursday, July 18, 2013

心碎的獨語:「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





【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

走出試映室,突然想到以前在英國讀書時的室友,來自挪威的女生,她曾經說過,奧斯陸是個令人心碎的地方,高收入、高素質、高質感的生活,背後卻瀰漫一股迷茫,特別是年輕世代。「大家都嗑過藥,也很多人自殺。」然後我們開始聊到某種迷幻蘑菇,她說在挪威的森林裡特別多,迷幻藥裡的極品,而且是天然的唷!我問她看過【猜火車】(Trainspotting)嗎?她點點頭,「片裡描述的,很像某些挪威青年的生活,只是我們會表現的稍微優雅一點。」不知為何,看完電影的瞬間感想就是,這簡直是優雅一點的北歐版猜火車。問她為何最後沒有迷失自己?她看著我的眼睛,眼帶笑意的只說了一個字。

愛。

剛從勒戒中心康復的主角,好似能夠回到正常社會的懷抱,於是他探訪老友,想聊聊心事,才發現老友縱使過著正常生活,結了婚有小孩、有份正常的學術工作,卻打從心底不快樂,跟一無所有的自己,似乎沒有兩樣的痛苦。34歲,其實還年輕,心卻死去了。他最親近的家人,因為他荒唐的過去而避不見面,他曾經深愛的女友,遠在紐約,越洋電話的彼端,永遠無人接聽,沉默是最可怕的答案,被拒絕過、失戀過的人都知道,話筒在耳邊無止盡的嘟嘟聲,像是黑洞一般,不僅吞噬掉了所有理智,也讓整顆心被遺棄似的不斷下沉,終至絕望為止。

然後我們自始至終,在剩餘的電影裡就只看到一張瀕臨崩潰邊緣,卻勉強維持優雅風度的臉,以及發生這一切的背景:表面詳和平靜的奧斯陸。鏡頭語言很奇妙的呼應這點,一連串主角在城市裡走動、坐躺公園的鏡頭,一下對焦清晰在他身上,一下模糊,在臉上的焦點會瞬間轉移到他身後的城市角落、咖啡廳裡談笑的陌生人,彷彿他的失落並非個人獨佔,而是表層之下,集體的憂鬱。當物質生活某種程度被滿足,精神上的無所適從,往往比貧窮更危險,不知所求何物,成為自我質問存在意義的起點。藉著主角心不在焉的跑趴、隨意與陌生女子接吻,彷彿整個世界皆事不關己,只求還能藉此感受一點點的溫暖。

不過他知道一切都無所謂了。

在年輕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有所追求,期望長大的自己能變得特別,能做些與眾不同的事,未來與希望是同義詞。當時光快速流逝,而仍舊一事無成時,才發現承認自己平凡,是件很難卻也不得不做的事。如同主角獨自坐在咖啡廳,觀察他身邊的陌生人,聽到有位年輕女孩帶著期盼的口吻說著自己未來想做的事:

「我想結婚、生小孩/旅行世界、買個房子/有個浪漫假期、整天只吃冰淇淋/在海外生活/達到並且維持理想體重/寫一本很棒的小說/跟老友保持聯繫/我想種一棵樹/從頭開始準備一頓美味晚餐/感覺非常成功/洗冰水浴、跟海豚一起游泳/辦一個很特別的生日派對/活到一百歲/維持婚姻到死/寄一封很棒的瓶中信/也得到同樣有趣的回信/克服所有的害怕和恐懼/整天躺著看雲/擁有一棟裝滿小東西的老房子/跑完全程馬拉松/讀一本很棒的書/一輩子都記得書裡的話/畫出驚人的畫,表現出真實感受/牆壁掛滿畫和深得我心的字句/擁有我喜歡的節目的每一集/專注在某個重要議題/讓大家願意聽我說話/玩高空跳傘、裸泳、開直昇機/有一份每天都很期待的工作/有一個浪漫獨特的求婚/睡在廣闊的天空下/去爬巴隡巖/演出一部電影,或在國家劇院演出/中樂透彩/每天過著有用的日子/被人愛著」

和【猜火車】一樣,長串的獨白,字裡行間盡是世俗定義的美好生活,無法擁有很痛苦,全部實踐也未必快樂,不過讀到最後我才明白他的心碎。也許真正讓他感到徹底絕望的,只是最後一句話,那是失落世代的最後一道救贖,也是當代青年在迷惘中賴以為生的殘餘火光。

也許,奧斯陸真的是個令人心碎的地方。


預告

黃小楨demo版預告

Saturday, July 14, 2012

部落格之死



我真是個非常糟糕的部落客。

昨晚看完胡金銓的【俠女】,收拾桌面,闔上電腦螢幕後,腦袋長出這句話來。我沒有放棄寫作,真的沒有,前些日子才替紀工報寫篇文長八千字的專題故事,前幾個星期也替七月號的cue電影生活誌,寫則3000字的愛丁堡影展前線側寫報導(大家快去買來讀!),當然,ppaper的每月設計新聞我也還沒停筆。說我偏心電影,可以,但說我放棄寫作,沒什麼道理。

但不知為何,就是提不起勁寫部落格。

生活中有太多事可寫,有太多人物和故事、生活片斷點滴、內心小劇場我見我聞,全都值得書寫。偏偏少了當初甫出國時的那股動力與激情,真的是年歲漸長的緣故嗎?還是因為Facebook邊緣化了網誌,也讓人的脾性變得焦躁、注意力變得短而瑣碎?於是長篇大論的部落格,慢慢失了寵?

我還真的不知道。

我甚至懷疑,比我年輕很多的朋友,還有耐心去閱讀一篇超過3000字的文章嗎?還有習慣每天打開一本真正的書,好好閱讀一番呢?而不是費盡心力只想在臉書(喔!我多麼討厭這個翻譯)得到關注和「讚」。

我承認自己因為Facebook的關係,很久沒好好讀書了。也許身邊朋友或網友分享的連結和消息,某種程度更親密,那是厚重書本所無法賦予的立即的連結感。我們似乎都非常焦慮,深怕別人知道的我們不知道,同時,又想分享些別人不知道只有自己知道的訊息,那會讓自己顯得比較酷一些。


大家都在分享,而不是創作。


或許這個時代本來就不需要太多的原創東西,複製和貼上是網路時代的標準語言,這兩個動作的雜交產物,就叫做分享,無論是圖片或連結。我懷疑還有多少人在朋友塗鴉牆上親手打上「生日快樂」四個字,而非複製別人的然後貼上成為自己的,更遑論,好好寫些有誠意的祝福字句了。


以上只是些無力感和自省,而不是對於資訊接受方法改變的否定。撇除很多壞的地方,Facebook或twitter有很多優點,相信用過的都知道,我也就不談了。只是未免會令人擔心部落格的未來,會因為Facebook而逐漸凋零,當所有部落格有的功能,Facebook都有的時候(其實已經差不多都有了),實在很難讓人想到有什麼繼續留戀部落格的理由。更沮喪的是,今天剛讀到一則新聞,不久的將來,或許Facebook會取代履歷表,成為公司應徵參考之一(其實已經發生了)。


2007年我第一次註冊Facebook時,台灣沒什麼人在用,當時大家還在瘋無名小站和噗浪。數位化的世界毀滅很快,快到無法想像、快到你都忘了曾經自己也有過無名相簿/個人新聞台這玩意。雖然用一樣的論調,也許你會反駁,可能幾年之後,Facebook也會這樣消失的。我倒不覺得,一個超過7億人在使用的網站,很難在短時間內被取代。


當年很興奮找到這樣一個好用的平台,如今卻越來越害怕Facebook這怪物不斷膨脹變大。它已經吃掉了很多其它網站,不久的將來,假如部落格將死,那我們首先要做的事情不是備份這裡的文章,然後貼上到Facebook(你看,又來了!),而是先擔心自己的個人隱私和思緒方式,是否也一併出賣給這頭魔鬼了(還免費雙手奉送),最慘的是,被Facebook制約的人生,某種程度來說,會讓我們的腦袋和部落格的下場一樣。


被漸漸遺棄而逐步荒涼了起來。






註(祝):


希望大家都能找到宰制自己Facebook帳號的方式,而不是被其控制。



















Sunday, December 04, 2011

真正的“夢想家”

  • 一群瘋子做瘋事 感謝大家相助 李永豐撲地致敬

  • 2011-12-04 01:31
  • 中國時報
  • 【汪宜儒/新北市報導】

 「紙風車三一九鄉村兒童藝術工程」完工前夕的午後,兩百多位贊助者、發起人同台歡聚,在感恩會上笑談五年來參與三一九的經驗,現場滿溢大夥的驚奇與感動,在紙風車演員的帶領下,全體還一同高喊《紙風車幻想曲》演出中,唐吉軻德砥礪自己堅持往前邁進的「呼.哈!」口號,氣氛嗨到最高點。

 被眾人笑罵是「瘋子、罪魁禍首」、發動這項計畫的李永豐,對此動人場面完全無法掩蓋激動情緒,最終眼眶滿溢淚水,深深鞠躬一拜、五體撲貼在地,向在場所有與會者致上最深的敬意與謝意。

 「我不知道老天可以對我這麼好,讓你們這麼多的兄弟姐妹,就像是菩薩、天使、上帝一樣,一直圍繞在旁邊,一起完成這件事」,李永豐感性地說。

 李永豐說,「三一九」一路走來有太多困難與辛苦,除了經費籌募,惡劣天候、偏遠場地等狀況,以及演員披星戴月的舟車勞頓,「因為颱風,我們一整組人在小琉球困了四天,食宿就多花了百來萬,在新竹尖石還被警察開勸離單。」

 此外,行政人員屢屢被辱罵為詐騙集團,協調過程中也曾被人以國罵「洗臉」刁難等,他說:「一票年輕人這樣日也操、夜也操,真的很不容易!有人說台灣的年輕人是什麼草莓族,無影啦!這些年輕輩的絕對可以撐起一片天!」

 紙風車文教基金會董事長柯一正,代替人在美國而未能到場的發起人吳念真,給所有人一個感謝擁抱。他激動地紅了眼眶說:「這天是最重要的一天,感謝每一位贊助者與發起者的力量支持,讓我們從第一里到萬里,更重要的是,這活動讓全台每個鄉鎮地方上所有認識與不認識的人都聚在一起,一起相助。」

 贊助者國票綜合證券董事長洪三雄,笑說自己當年只是礙於情面,所以願意「當一次憨人,試試看,看這幾個瘋子做這件瘋事會怎樣」,想不到,他們一路就真的走了過來。他認為「這些瘋子正是帶動台灣走向不分藍綠,和諧,且看得到未來的境界。」

 他希望萬里演出後不是句點,而是新的起點,「就算我知道李永豐的新起點,一定也是盤算我們荷包的計畫,但我們願意。」

 明基友達集團董事長李焜耀說:「台灣社會不缺善心,可是比較缺乏偉大的機制,紙風車三一九不但讓善心充分送到該接受的人手上,更轉化成小孩子的微笑、成了有希望的未來。」

 律師陳玲玉回憶,當年聽到這個瘋狂的計畫、說要把國家戲劇院規格的兒童劇帶到每個鄉鎮,覺得紙風車是個瘋人團,「但五年下來,他們讓我好感動,沒有政府的分文補助、沒有富爸爸,但有恆心完成了,我再也不敢笑他們是瘋子。」





楊德昌電影“一一”裡飾演"美國"的李永豐!!真正的“夢想家”!

我一直相信讓台灣真正向上提升的,不是嘴裡說愛台灣的藍綠政客,或以文化為名宣傳為實的空洞慶典表演,以及沒有長遠規劃只是拿來做政績的硬體建設。有一群“瘋子”卻是默默不求名利權勢不計代價,用行動愛台灣。沒有政治正確,沒有偉大理念,純粹只是想看到孩子們的笑容,因為孩子間沒在分藍綠,笑容是沒有顏色的。


Thursday, December 01, 2011

180度旋轉椅上的自然風光

【李姿慧╱台北報導】「太平洋和太魯閣峽谷,將是獨步全球的旋轉劇場天然布景。」花蓮縣政府昨宣布,將耗資三十億打造結合太平洋和太魯閣峽谷自然景觀的國內首座頂級國際劇場,觀眾席可旋轉一百八十度,最快二○一三年底前啟用,票價二千元起跳。

花蓮縣長傅崐萁昨宣布,將在立霧溪南口耗資三十億元打造「太魯閣國際觀光劇場」,連同園區共將投入五十億元, 並請賴聲川導演和姚仁喜建築師設計劇場表演和園區劇場建築。

姚仁喜賴聲川跨刀

曾代表台灣參加義大利威尼斯建築展的建築師姚仁喜表示,劇場最特殊之處就是擁有獨一無二的雙舞台及旋轉觀眾席,舞台後方主牆面開啟後會先看到太平洋,椅子旋轉一百八十度後,另一個主牆面開啟後,則是中央山脈和太魯閣峽谷,大自然景致成舞台布景。賴聲川說,表演內容除類似百老匯音樂劇演出型態外,另會邀國內外歌舞劇和音樂劇等表演團體演出。
據花蓮縣政府規劃,劇場將有八百席觀眾席,票價約二千到八千元不等,園區內另設計可容納二千五百人的多功能戶外劇場,也會有商店街和街頭藝人表演區,並有一家五星和一家六星國際海景飯店進駐。

預估後年底前動工

花蓮縣政府表示,預估一年半內完成設計和環評,後年底前動工,也有納入花蓮的颱風和地震等安全考量;預估觀光劇場最快二○一三年底前營運,每年將帶來至少六億元門票收入。
台北藝術大學校長朱宗慶表示,花蓮找到很強的文化和建築專家,文化結合觀光的成功機會很高。台北民眾楊先生說,很吸引人,但票價略貴,會讓人卻步。

太魯閣觀光劇場規劃

◎特色:
˙國內首座國際觀光劇場
˙室內劇場舞台後方主牆開啟可看中央山脈和峽谷,及太平洋海岸
˙全球首創山、海雙舞台與180度旋轉觀眾席設計
◎佔地:100公頃
◎耗資:30億元
◎時程:
˙1年半內完成設計及環評
˙2012年底前動工
˙2013~2014年前完成
資料來源:花蓮縣政府


看完這則新聞我的第一個反應是想笑,然後想了幾秒,又開始想哭。我實在很想問,為什麼我們的官員,可以如此的"好傻好天真"呢?不過從他們自信的口吻中,才發現傻的是我,不懂得聲東擊西的招數,原來真正的重點根本就不是天然劇場,而是隱藏在某個角落的幾個字而已:一家五星和一家六星國際海景飯店進駐

劇場雖然是天價的30億,但只是噱頭,懂得變魔術的人都知道,真正招式開始前,都會用某種噱頭轉移大家的注意力,當大家都往左手看時,右手就可以偷偷伸進衣服裡掏出鴿子了。一定是這樣的,我們都錯怪政府官員的大智若愚和用心良苦。

假如是玩真的,那我就更打從心底佩服他們的遠見和對細節的追求。

官員其實很貼心,為了怕我們原地轉身360度看太魯閣和太平洋時會頭暈,或是怕有些人只轉脖子,會扭傷頸部肌肉,所以設計了可旋轉180度的觀眾席,我們只要像在家中客廳那樣的乖乖坐好即可。官員也很有遠見,他們其實知道立霧溪口的海風超級無敵大,露天劇場表演時,演員和觀眾必定會吃進很多風沙,所以同時也蓋了5星6星旅館,讓我們看完表演能入住盥洗漱口休息。

依照如此的貼心政策,小弟乾脆在此獻策,不彷用這種創意的180度旋轉椅概念,應用在各個重要觀光景點中,如在墾丁的沙灘上、溪頭森林中、淡水漁人碼頭,也分別設立數百個旋轉椅,不僅能看南灘上的比基尼辣妹在戲水,按個按鈕,又可以180度旋轉,看著南洋風光;在淡水更方便,同時看著賣阿給的攤販風情,肚子餓了能直接叫老板外送幾碗,完全沒有攜帶外食的困擾,椅子轉半圈又可遠眺河對岸的八里,天氣晴朗更可直接看到林懷民的雲門舞集在排練,省了請表演團體的經費。

希望這些創舉能讓全世界知道,我們極富創意的把人文結合自然,自然融入人文中 :

來台灣看自然風景是不需要走動流汗,可以如同看電影舞台劇表演時坐著,環球影城那些設施都遜掉了,他們看的是電影佈景,我們看的可是大自然;來台灣看藝術表演是能享受天地合一的臨場感的,不僅能享受大山大海包圍的真實立體3D感,還能體驗日曬雨淋風沙撲臉的土地況味,觀眾不再只能從電影螢幕欣賞碧娜鮑許的3D紀錄片Pina了,因為政府為我們把觀眾席拉出戶外,與自然共舞。

大家也請放寬心,停止抨擊賴聲川導演,當初的2億夢想家只是練習,練習難免會失敗,請再給他一次機會戴罪立功,用30億作一場真正的大夢,也就是按照他的說法:表演內容除類似百老匯音樂劇演出型態外,另會邀國內外歌舞劇和音樂劇等表演團體演出。依照小弟不才的解讀,他是要把國外表演團體邀來舞台上,表演的同時按個鈕,把觀眾旋轉180度,面向太平洋,讓表演者直接感受到,再怎麼用力揮汗演出,終究是比不過台灣的壯闊自然美景,這種迂迴式、間接打擊國外表演團體的用心,是值得觀眾的肯定。所以我很想在這裡呼籲,大家不要再幹譙官員和賴導了,他們站在不同的視野,看到的都是我們平凡人看不到的!

你可能會有疑問,那我是怎麼看到的?只能難為情的告訴你,我是坐在書桌前的旋轉椅上,閉上眼睛180度轉了半圈後,頭有點暈而幻想到的。

Tuesday, November 22, 2011

原來我很有國際觀


國際觀欠佳 7成不知邦交國數

(中央社記者許秩維台北22日電)根據一份最新調查顯示,5成學子接觸國際時信心不足,擔心語言無法溝通;有7成學子答不出台灣有23個邦交國,顯示台灣學子國際觀仍待加強。金車教育基金會今天下午舉行國際觀問卷調查發表會,抽測對象為全台高中和大專學生,調查包含對台灣國際事務的了解、最想從事的國際交流活動,學生眼中的台灣關係等面向。

調查顯示,近7成8學子認為國人最需增強英語能力,有5成學子擔心接觸國際時語言無法溝通;在國際事務方面,5成4學子認為台灣要加入國際組織首重國際事務參與。調查也指出,青年學子認為對台灣最友善的國家,以日本居首,約占5成6,其次是美國和非洲邦交國;最不友善的國家則是中國大陸,約占8成8,其次是韓國;而7成學子無法正確指出台灣邦交國數量。

金車教育基金會表示,調查中可看出,語言、國際認知、國際資訊等是學子自覺不足的部分,也是國人跨足世界最大的挑戰;但仍有不少學子有心從事國際交流,從中獲得實際體驗,可見學生己清楚知道「國際觀」是生活必備常識,有助於提升自己的競爭力。國際事務方面,金車表示,學生對台灣外交處境關心程度仍偏低;台灣經貿已走向全球化發展,學子應擴大格局,不能只對美國及鄰近國家有認知;現在兩岸互動雖頻繁,學子仍感受強烈不友善,但未來大陸又是台灣不得不正視的合作伙伴或對手,因此雙方也需建立更多瞭解與對話。金車教育基金會的國際觀問卷調查,是針對全台高中及大專院校學生進行抽樣調查,有效樣本數為1425份,在97%的信心水準下,抽樣誤差為正負3個百分點。


最近忙著剪片、補拍畫面,實在沒太多心力寫東西,不過今早看到這篇新聞,又激起我心中的千愁萬緒,想對這篇文章說句一如咖啡廣告的經典台詞 :再忙,都要為你寫篇感言。不過,我實在不想再以那句不負責任的話作為主旨-台灣的媒體記者水準都很差!因為這篇文章反應出的,不只是記者的專業水準,更是填鴨教育的可怕。

略懂新聞寫作方法的人都會知道,最標準的寫法為倒金字塔寫法,也就是最重要的新聞資訊放在最前面,再依序補充其他說明。所以通常,讀新聞的第一段就可以得到整篇新聞的重點。而這篇新聞的第一段,已經把標題解釋得很清楚了:台灣學子不知道邦交國的數量為23個,所以他們的國際觀很差。

很多人可能會心想,沒錯阿!連有幾個邦交國都不知道,該死的青年學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當初我們高中的時候(我是7年級的頭),不要說邦交國的數量,每個邦交國的名字都背得滾瓜爛熟,連布吉納法索(Burkina Faso)這樣名不見經傳的非洲國家都知道。

照這樣的標準,我18歲的時候比現在有國際觀多了。現在的我不僅回答不出23這個數目,連那個布吉納法索,都是剛剛用Google查的!套用如此有如考試填充題的出題邏輯,18歲的我,不僅富有國際觀,對於世界歷史地理的瞭解,也非常全面。因為我知道中國有22省,每個省會都能從南背到北,從北背到南,要西或西向東也沒問題。除此之外,我還知道全世界有192個聯合國會員國,美國有50洲,法國大革命是西元1789年。什麼?你說這些太基礎?那我還可以告訴你,我18歲的時候就知道印度半島的氣候概況: 3-5月日照強烈,6-9月雲量多!還知道素有北歐十字路口國之稱的為丹麥。不過假如你問18歲的我,對占領華爾街有什麼看法,我一定答不出來。因為這種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考試一定不會考!

原本以為網路的發達,能幫助從小接受填鴨教育的我們,稍微更懂得獨立思考,背誦只是一種手段,更重要的是事情背後的邏輯,以及發展的脈絡和前因後果,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只是讓我們成為記得資訊的人,而不是真正有知識的人,畢竟知識是用理解和融會貫通的,而非強記。

都是老生常談了,不過很難想像連必須具備足夠邏輯訓練的記者,都會以如此籠統草率的思考方式寫新聞,並十分精準的誤導民眾,實在為台灣的學子感到操心。沒有國際觀就算了,缺乏獨立思考,似乎是更嚴重的問題。

Sunday, November 06, 2011

我們的食物與紀錄片

網路社群已經不是什麼新點子,但假如把超市變成社群,就很新奇。創立倫敦環保餐廳主Arthur Potts Dawson,相信合作商店(co-op的概念是英國超市的未來,因此開創了一家以人民自營自銷的超市The Peoples Supermarket以便宜合理的價格,提供品質更好的食物。只要繳交25英磅會費註冊加入會員,沒有董事會獨享高額分紅,每位顧客都是股東、老闆和員工,每月會員可自願在超市工作最少4小時,沒有人事成本,產品可用更低廉的價格出售。而且超市裡的哪種產品該進貨、該賣多少錢,或各種重大決策,都是由每位會員討論決定,此外成為會員在超市購物也可享20%的折扣。這項顛覆大型連鎖超市商業模式的創舉,用意不僅是爭取更合理的價格和品質,同時也讓人民消費品質的決定權,留給自己。

以上是篇我去年為PPAPER寫的短新聞,剛好昨天在英國著名的紀錄片頻道Channel 4看到一系列紀錄片,發現這個超市概念,不僅是以社群模式經營超市的新商業策略而已,其實背後的創辦動機,更是對財團大企業/連鎖超市的反抗。在台灣的人可能無法想像,英國人是多麼的依賴超市,75%的生活用品採購,全都被四家主要的大型連鎖超市給壟斷,如TESCO、ASDA、Sainsbury、Morrison。憑著大量採購的通路優勢,同時又面臨對手削價競爭的壓力,往往利潤被壓榨最多的,就是提供食品貨品的農民和生產商。例如片中的酪農,原本生產一瓶一公升牛奶的成本為29便士(約15台幣),但大型超市通路硬是把進貨價壓低到17便士,因為你不這麼便宜賣我,你還是得這麼便宜賣其他的大型超市,於是如此賠本的生意,還真的有人做,不賣,賠得更慘。

久而久之,人們習慣了低廉價格的各式超市產品,卻同時也被超市飬養,看似有選擇的購物方式,實則是完全沒選擇的,這背後是一連串恐怖的思維:我們的飲食自主權完全被掌握在別人手中,當超市只販賣基因改造的番茄,我們就只能吃基因改造的番茄,當超市只販賣被注射抗生素的雞腿,我們就只能吃被注射抗生素的雞腿。更別提許多違反動物權的變態飼養方式,抑或是剝削農民或各種危害地球環境的舉動,做了那麼多,目的只有一個:更快速生產出更大量更便宜的食物,最後,卻因為生產過剩,食物被隨意丟棄浪費。以上這類議題,還有幾部紀錄片可以推薦給大家,主要都在講我們的食物是如何被世界僅只幾家大公司給全面掌控了:


可直接在這線上觀看

Our Daily Bread ﹣食品生產早已工廠、工業化,食品包裝上印的農莊風情只是假象,其實我們根本不知道,我們吞下的每一口食物,當初都是在冰冷無人性的工廠製造出來的,製造食物跟製造汽車或鞋子根本沒有兩樣。



Food Inc. - 講世界食品製造商的全面壟斷,以及如何用非常不環保的方式,只求快速大量生產食物,並對消費者洗腦,進而掌控人們的消費習慣。

台灣的超市問題可能還沒英國嚴重,但我們往往都是步上西方國家的後塵,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況且台灣民眾一向對全球議題冷感,全世界同時在發生的事情,我們總是自身事外,以為跟自己沒關係。而對我來說,The people's supermarket這個概念,便是值得台灣借鏡學習的經驗,因為以財團對抗財團,勝利的永遠是財團,唯有以人民對抗財團,才有可能是人民的真正勝利。

恰巧,我讀著11月的Monocle雜誌,這期的主題也是在講全球優質、富有道德感的超市供應商,再加上全世界正上演的各式佔領活動(Occupy Wallstreet等等),都反應了資本主義過度發展的後遺症,也就是資源分配不均的問題,我相信這些效應並非一瞬間發生的,而是慢慢累積,達到某個臨界點後再爆發出來。


於是前幾天我又把Michael Moore在2009年金融海嘯後拍的紀錄片Captialism: A Love Story看了一遍,雖然這個善於諷刺作秀的導演,比較像是在為民主黨宣傳,尤其是歐巴馬,但片中點到的社會主義傾向,正不謀而合的呼應近來對資本主義的反思聲浪。

因此,紀錄片也許無法直接改變社會現狀,但從中我們得到許多資訊、知識,以及最重要的,獨立思考的方式,也唯有不被蒙蔽,我們才有了自主判斷的可能。所謂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最好的展現就在於此了吧!


後記:

自從自己拍了紀錄片以後,才知道攝影機的力量有多大,也因此對公開發表這件事有了不同於以往的思考。從前自己是有話就寫,有屁就在部落格或facebook上放,但我漸漸理解到,得真正想好要說什麼,說有用的東西才不會讓自己的發言顯得無關痛癢,畢竟,這世界上已經充斥太多沒經過思考就發表的不負責言論,更慘的是,還是從那些影響力廣泛的人口中說出,大家都太致力於經營自己,想得到別人的注意,但究竟有多少訊息或言論是對世界真正有益的呢?就像從小大家都會說自己要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那才叫成功,但長大以後才發現,所謂的成功人士,似乎比較像是對自己有用而已,譬如賺很多錢住豪宅等等。很多對社會貢獻正面力量的人,都是默默無名的,只因為他們沒有主流民意的加持,沒有媒體的光暈,一般人是看不見,也不知道的。我一直期許自己能成為有用的人,而不只是成功的人,那不是理想,而是必須做的事情,一如另外一部充滿詩意的英國紀錄片Sleep Furiously裡,唯一的一段旁白字幕寫著:It is only when I sense the end of things that I find the courage to speak. The courage but not the words.

並非找到想說的話才說,而是因為找到勇氣而說。

Thursday, September 29, 2011

關於賽德克巴萊的英文字幕


《賽德克》稱打入國際卻沒英文字幕 老外觀眾怒譙看攏嘸

2011年 09月18日

【洪敏祥、楊景婷╱台北報導】今年最受矚目的國片《賽德克.巴萊》,上集明天上映才第10天,全台票房即可飆破2億元,票房累積速度堪稱本土電影之最,可惜的是目前上映的版本,只有中文字幕,有老外興沖沖買票進場,看得霧煞煞,枯坐2個多小時,有被欺騙的感覺,讀者忍不住投訴,「真不懂魏導的打入國際是打到哪裡去……」。

《賽德克》耗資7億元,是台灣影壇最高製作成本,描述台灣日據時代,賽德克族不滿日人欺壓,展開血腥抗暴的「霧社事件」。靠導演魏德聖以《海角七号》吸收的粉絲,以及日前在威尼斯影展營造的聲勢,《賽德克》上集9日上映後,在全台席捲票房。令人意外的是,該片以賽德克族語發音,但台灣上映僅有中文字幕,電影公司昨解釋:「其實已做好英文字幕版本,但唱歌部分賽德克語翻成中文字幕已很長,再加英文字幕,銀幕會很擠,所以才拿掉。」不過,昨讀者向本報投訴,外籍朋友買票進場,才發現沒英文字幕,枯坐2個多小時,有被欺騙的感覺。電影公司昨回應,正在設法解決英文字幕的問題。



在PTT電影版看到這篇報導,很少回文的我,忍不住回了一篇感想,可能我稍微激動了點,但遠離自己家鄉,往往更能體會自我認同的定義,做人可以禮貌謙遜,不過該展現氣度與自信時,絕對不要遲疑,這是我待在國外這點時間的感想,內文如下:

很多台灣人都實在太替外國人著想了。前幾天我在英國剛好待滿三年,三年來我在電影院看過無數電影,各種語言發音都有,英語片不加字幕,非英語片加英文字幕,也從來沒聽過這裡的"外國人"抱怨。

可能你會說,因為英國的外國人都懂英文,台灣的外國人不懂中文,情況不一樣,為了要走入國際,所以要方便一下外國人,打上英文字幕。

以商業上的考量,也許可以卑微一點,有錢為何不賺,打上英文字幕能多賣更多票,當然沒問題;但以文化面來看,實在是沒必要如此貼心,就如同每個台灣人都要取個英文名字,"方便"外國人發音。我的觀點是,別人真的有心要記住你的名字,再難念都會記住,沒心,人家也懶得知
道你叫Michael還是John,反正都是長得都差不多的亞洲人。

可能我有點偏激,可能是我的外國朋友給我的影響,沒有外國朋友喜歡我的英文名字,他們說那不是我。所以我漸漸覺得,當你不看重自己的文化或認同,別人也會覺得無所謂,那不是傲慢,而是一種自信。需要迎合別人的舉動,可能可以稱作貼心,替人著想,但更多時候只是暗示
別人,我沒自信。

諷刺的是,賽德克巴萊正是一部在講,文化認同被其他民族壓迫而產生反動的電影,如果上英文字幕是為了進軍國際市場參加影展,這當然沒問題,因為此時是用相對國際的語言-英文,讓大家認識我們,如龍應台說的,國際化不是變得更大家都一樣,而是用世界都懂的語言告訴大家我的不一樣。

但假如是在台灣本土,就該用我們的官方語言-中文,來者是客,但作客的人不也是要尊重主人家的規矩,不是嗎?否則大家都如此貼心,而當年賽德克族人都很開心的在自家說日語,也就不會有之後的霧社事件,和這部電影了。

一如林懷民說的:「自己有信心、有尊嚴後,他人便會尊敬你的歷史和文化,不管他們懂不懂你的語言。」


Thursday, August 11, 2011

waterfall瀑布雜誌


相信有些人聽過這本叫做waterfall瀑布的中英文雙語藝術雜誌,充滿神祕感之外,上市發行的地點常是倫敦、柏林等,聽起來比誠品信義店,遙遠太多的地方。大部分雜誌都是從實體轉成線上,waterfall比較反叛大膽,從線上雜誌起家,反攻實體。

總之喜歡國外藝術風格強烈雜誌的朋友,應該都會驚艷於waterfall的質感。把雜誌當人比喻的話,waterfall有點像是更富禪意、會說中文的Daze Digital

我這次有幸,接受主編小8的邀稿,撰寫了一篇評論動新聞的文章,第一次以中英雙語寫稿,寫作過程有種人格分裂的錯覺。剛剛收到從倫敦寄來的實體雜誌,無論是用看的、摸的、聞的、讀的,感覺都非常好,質感十分精美細膩。覺得自己的文字被如此富有美感的排版對待,與有榮焉。

一年僅出刊兩次,發行國遍及中國、香港、日本、美國、德國、英國和法國。聽小8說九月初會在台北辦場活動,詳細情形就麻煩大家密切注意其官網Facebook頁面了。欲在台灣購買雜誌,洽下面列表:

Sunday, July 24, 2011

關於三峽的三部電影:沿江而上、淹沒、三峽好人


雖然我很懷疑是否有人會耐著性子閱讀,不過還是想在這裡分享,給對三峽大壩議題有興趣的影迷朋友,這是我針對三部討論三峽大壩的電影,所作的一些分析比較。《沿江而上》和《淹沒》是紀錄片,《三峽好人》雖非紀錄片,故事純為虛構,但之中的地景影像,已有紀錄的作用,其在世界影評的歸類中,也被視為介於紀錄片和劇情片之中,也就是docudrama。

All about the Three Gorges Dam: Up the Yangtze/ Before the Flood/ Still Life

Introduction

This essay is not about the Three Gorges Dam, but about the films relating to it. Borrowing Raymond Carver’s famous sentence to see the question ‘What we talk about when we talk about the Three Gorges Dam.’ Specifically, it is more about documentary films on the issue of China’s change. Up the Yangtze is the main body to be discussed from both aesthetic and political aspects. Firstly, some metaphorical expressions will be explored, and then another documentary Before the Flood will be invited to the aesthetical analysis. What follows is the visual representation of both films, plus, the surreal style a docudrama Still Life brings in. Lastly, next comes to the exploration of political implication, mostly in Up the Yangtze. Three films connect with each other in terms of the comparison of each idiosyncrasy. Even though the Three Gorges Dam is not the major subject here, however, it is a joint point of the three films. And it is mentioned everywhere in this essay. For this reason, the title appears to be so.

Metaphorical Expression in Up the Yangtze

The idea of choosing Up the Yangtze stems from my interest in metaphorical representation in the film. The metaphors are not only aesthetical but also political, in terms of the subjects and cinematic expression. As director’s first impression toward the Three Gorges Dam area (Fengdu), it was ghostlike and mysterious, as well as reflecting famous Chinese mythology, the Gates of Hell. Therefore, the place has already provided enormous metaphorical materials at the first place. Not mention the Three Gorges Dam itself represents endless controversies and contrasts, like what director’s narrative in the beginning of the film: ‘Imagine the Grand Canyon turned into a lake.’ Despite the fact, the contrasts revealing in Up the Yangtze are simply a handful of all.

The major contrast can be found on the protagonists of the film. A sixteen year old girl Yu Shui, whose peasant family background represents those hundred millions of uneducated, extremely poor people in China. They belong to the bottom layer of social hierarchy, as well as to the old China. The other protagonist is a nineteen year old young man Chen Bo Yu, who is epitomised the One Child Policy generation from middle class families. They embrace capitalism and reckon themselves as mainstream of the new China. Even though both subjects’ backgrounds utterly differ from each other, however, their fates are collectively and deeply connected with the river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dam, as the tagline revels: ‘The River that erased her (Yu Shui) past will write her future’.

The structure of the Up the Yangtze therefore implies that it is a film hoping to capture the change of China. The Three Gorges Dam is just an implication or metaphor as the Gates of Hell, after going through everything will change. No matter the change represents the process of moving to modernisation or capitalization, most of the films about the Three Gorges Dam issue focus on the same group of people: locals or ordinary people in bottom class of society. Like another documentary Before the Flood by two local directors, and a docudrama Still Life by iconic director Jia Zhangke, all reflect the reality of plights and struggles that the Three Gorges Dam project affected local residents have. Nevertheless, among all of these resembling topic films, structurally Up the Yangtze seems to be the most traditional and steady. According to director Yung Chang, he intended to utilise the most traditional documentary narration in order to catch the most extensive audience. On the other hand, it is also the most unusual one in terms of point of observation.

What makes Up the Yangtze unique from other films about the Three Gorges Dam is perhaps the identity of the director. His west-east mixed background places his viewpoint in a special spot of the film. Through this in-between angle to see, plus director’s sensitivity of culture difference, a few contrasts emerge even more visibly. Such as the foreigner tourists on the boat dress like Chinese emperor and empress, and Chinese boat attendants are given English names. Comparing with other films, a few more exotic elements are explored in Up the Yangtze. A sentence from Patrick Keiller’s film London, thereafter becoming a book’s title, describes about London, ‘It’s so exotic and so homemade’, actually evokes the paradoxical notion that a nation could at the same time both very familiar and strange. This concept that induces some senses of conflicting aesthetic also applies to aforementioned scenes in Up the Yangtze.

That is to say, the aesthetic contrasts embedded in several metaphors in Up the Yangtze are deeply aroused by culture and ideology differences. Like the cruise boat, a microcosm of the world, carries various layers of cultural, hierarchical and emotional representation. More than that, the existence of the cruise boat indicates a farewell journey along the Yangtze River to say goodbye to the scenery (and the old China) that later on will be swallowed by rising water when construction of the Three Gorges Dam is completed.

The element of disappearance in stories has long been considered mysterious and sometimes beautiful, although at the same time most of cases are unpleasant or even tragic. Another aesthetic contrast therefore appears in the process of farewell journey itself. To western tourists, it is a journey to catch the last gaze of the old China; to local residents, it is a journey to participate in the rising power of their own nation; to the director, it is a journey to retrieve his personal root; to audiences, it is a journey to witness the change of China. The director’s unique background includes above all the viewpoints, and placing the film in a relatively ambiguous position.

Another Documentary: Before the Flood

Unlike Up the Yangtze, another documentary Before the Flood (Yang Mo) gives out different look and viewpoint on similar theme. The latter lets the images demonstrate the direct impact to the local residents without explicit judgments. Several explosion scenes suggest how easy and fast disappearance can be, in sharp contrast to how difficult and time consuming to establish them. Indeed, it is more straightforward and powerful. However, the ambiguity of change and modernization captured in Up the Yangtze, on the other hand, provides more space to imagination. That is to say, viewer is relatively easy to interpret and reflect their own thoughts through watching Up the Yangtze. Although not many metaphorical expressions are used in Before the Flood, but as a documentary it reaches more closely to the representation of objective reality, in another words, it is more observational, as well as more attached to verité-style documentary filmmaking.

Interestingly, the English film title Before the Flood slightly differs from the original Chinese one, Yan Mo (淹沒). The direct translation means ‘to submerge’, ‘to flood’, ‘to swallow up’, and it actually suggests more layers of meanings. In many ways, the interpretation of the film therefore could be more abstractive. Although the major subject of the film is straightforwardly aiming to the force evacuation of residents before the Yangtze River rises and floods everything. But what the film truly conveys is even more and bigger than that. Excerpt for the physical things will be swallowed up, many other abstract things such as tradition or faith and so forth will too, not literally by water, but by the whole process of modernisation. From this notion, Before the Flood seems not merely talking about the Three Gorges Dam, but the whole China. Building the biggest Dam in the world at some point actually represents China’s ferociously speedy economic development, which is one of the fastest in the world. However, it causes endless conflicts and sufferings to lower class people; possibly, it is the price China needs to pay. Not only in Before the Flood, but also in Up the Yangtze can we see this so-called ‘the price of modernisation.’ On the other hand, both documentaries are likely to be the epitome of China’s development in the future. As Before the Flood director Li Yifan once addressed in an interview, ‘I’m not making a film about how the city is flooded by the Yangtze River, but a film about how the wave of modernisation and the transform of humanity will flood this place.’

In fact, we all can witness a vital element that has been represented in these two documentaries. That is change of China. In particular, the both films attempt to explore and discover the historical part of China, not only documenting but also reflecting it as a contrast to what China has become nowadays. The traditional culture aspect in both films, especially, is seen as a nostalgic introspection rather than a cultural responsibility of documentary filmmaker. Up the Yangtze starts with a quote from Confucius: “By three methods we may learn wisdom: first, by reflection which is noblest; second, by imitation which is easiest; and third, by experience which is the bitterest.” More or less it hints that the Three Gorges Dam project might be an experience and reflection for any other future development in China.

No matter how bitter it will be, one thing is assured that many things inevitably will be lost during the developing process, including the tradition itself. Take Before the Flood as example, the filming mostly took place in Fengjie, a county famous for inspiring many Chinese poets. One of the most well known Tang poetries by Li Po (generally acknowledged as the greatest poet in Chinese history) is depicting about the place. Therefore filming the dislocation in Fengjie gives out the attempt of engaging in its historical respect. More than that, Before the Flood and Fengjie eventually inspired another Chinese leading director Jia Zhangke to make one of his most renowned films Still Life, which is a docudrama attaching the theme of the Three Gorges Dam as well.

Visual Representation, Surreal style and Still Life

In the sense of visual representation and narration, Before the Flood embraces the basic documentary technique, tracking and shooting without commenting. Thus it reflects tha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ilmmaker and subject seems to be distant. However, from the camera works more or less leak out some information of the emotion and sense perception the filmmakers had. Such as in the beginning the shots tend to be longer and steadier, but through the force evacuation time approaches, the shots become shorter and shakier. This brings the tension to peak, meanwhile, more and more conflicts are emerging. In a comparison of Up the Yangtze, the image and picture is comparatively restless. What makes the dramatic tension in Before the Flood is the atmosphere of endless conflicts.

There are two scenes leave the most impressive aftertaste, like Werner Herzog defines what film is, ‘the agitation of mind.’ Firstly, the aging owner of coolie hostel walked down the hill trying to find a place for his alternative hostel after the old one would be flooded. The camera stays still and the old man is becoming smaller and smaller in the frame, eventually disappearing with in a large number of reinforced concrete bars. His anxiety and insignificantly small figure contrasts to the massive ‘concrete forest’, therefore drawing a picture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im and his living environment. In spite of no comment has been made, but the image has already spoken out the fate of this old man in a very symbolic way.

The second scene that shatters emotion is the explosion of buildings. To see several houses, blocks of flats and tall buildings collapsing from different angles in a flash time is a mind blowing process. A city older than two thousand years could be torn down in a few years, even seconds. It creates a kind of visual violence, like news broadcast image or CCTV, direct and shocking. A metaphoric moment later on comes after a series of explosions. As we can see the camera stays still, dirt and dust floating in the air after the building collapsed, the sight thereafter is full of dusty air. It is seemingly bringing up a sense of ‘dust of tradition’, which on certain degree ‘floods’ our vision. Even if Before the Flood and Up the Yangtze are documentaries, however, the demolition city scenes visually seem to create a surreal atmosphere. It draws apart a distance between decaying Fengjie and the city landscape that we generally consider as.

The surreal effect also applies to another Three Gorges Dam backdrop film Still Life. Even though it is not a documentary, but the landscape and characters in the film are mostly realistic and authentic. Some critics categorise it as a docudrama, some call ita breathtakingly poetic hybrid of documentary and fiction.’ Its documentary element demonstrates on human physical bodies, then immediately shows in its open scene: the camera slowly tracking along inside a long boat which is packed with local people as passengers, whose faces and bodies are like what New York Times film critic Manohla Dargis writeshuman bodies as moving space’. Therefore simply through local people, we seem to be able to watch a portrait of life or a ‘still life’ in Fengjie.

Nevertheless, the fiction elements or surreal expression in Still Life except for those animation, are mainly focusing on the landscapes. The director Jia Zhangke manages to turn a massive rubble fields and soon to be torn down buildings into a poetic tableau. What makes the film visually surreal is that the half-decayed Fengjie in the film is like a Chinese traditional scroll landscape painting, but their contents have nothing in common. This highlights a contrast of visual representation, which is seemingly surreal, but actually real.

Political Implication

The political representation in Up the Yangtze firstly starts as a joke. A Chinese leader and an American leader both sit in a car. When facing a junction, to the left is socialism, to the right is capitalism. American leader says ‘let’s turn right’; Chinese leader says ‘OK, I will turn right, but the indicator will be turned on to the left.’ No matter whether it is China’s current political position or not, we will not laugh if it is not that true in certain degree. However, this joke actually points out a huge transition in China. Although the Three Gorges Dam project has already proposed by nation’s father Sun Yat Sen in 1919, but it did not really carried out until 1950s Mao Ze Dong embraced this idea. The archive footage of Mao swimming across the Yangtze River is put in the film as well, which stresses Mao’s belief of the existence of dam will completely change the world. And then the mega dam eventually began to be under construction from 1993. Interestingly, the start of Dam construction time is also around the time China’s economic reform direction is entirely assured.

The economic reform is like a turning point of China’s development. Before that it is like what the 16 year old girl Yu-Shui’s father describes, his mother starved to death in the Great Famine of the 1960s, around Mao’s time. Thus this could be seen a hint suggesting that communism could hardly make a nation’s economy better. However, the influence of Mao’s thoughts or communism’s propaganda is still everywhere, despite China’s economic transformation. Like the slogan of Chinese government imposed during the Three Gorges Dam project, ‘the small family must sacrifice to help the big family’ entirely presents the spirit of communism. It appears not only in both Before the Flood and Still Life, but also happens to Yu-Shui in Up the Yangtze in a personal way.

When Yu-Shui expresses her willing to take a further study, her parents exactly expect her to sacrifice herself to help the whole family. And as she says: ’’Now we are in a socialist society that demands knowledge.” In regardless of what kind of society China actually is, it is no doubt that Yu-Shui regards herself having taken part in the age of the New China. Even so it doesn’t mean Yu-Shui’s parents still represent the old China, but they seem to have no other choice in terms of coping with their fate of the relocation due to the dam construction. It is cruel but they are simply unable to catch up the pace of the New China. The director’s narrative seems to prove this: “Mao’s utopian vision of the Three Gorges Dam at some point actually has become a harsh reality now.”

Consequently, the Three Gorges Dam project symbolises the power to push China ahead to a new position both economically and politically. A little story about ‘no matter black cat or white cat, as long as being able to catch a rat then it is a good cat’, truthfully, shows Chinese government’s flexible policy toward economic reform. The implication in all three films all suggest that it is more than an economic purpose to build the biggest dam in history. It could be utterly political as well. As Rob Nixon analyses, ‘iconic structures of monumental modernity serve to concretise the idea that developing nations are catching up.’ For that reason, it is not surprising that an old man on street in Up the Yangtze claims that ‘our country becomes so strong, even being able to cut off such a big river.’ The Three Gorges Dam has turned into a national proud that is imposed in general people’s political ideology.

Unfortunately, the nation’s progression doesn’t guarantee individual’s advancement. Everyone could be political correct as long as national development doesn’t conflict with personal interest. As we can see the antique shop owner bursts into tear and grumbles about it’s difficult to be a common person, even more difficult to be a common person in China. What he meant is not only individual sacrifice but also the corruption culture in local government. Ironically, the most vested interest group from the Three Gorges Dam project might be neither common people nor the nation itself, but the local officials. In all three films we can see this bribing issue.

Therefore, whether it is the antique shop owner or Yu-Shui’s family, or the rest two million relocatees, their helpless situations constitute the most emotion affecting power. In particular, the scene that Yu-Shui’s parents are brought on the Three Gorges Dam to speak freely about the effect of the project and the glory it brings to China. Even though their home is going to be disappeared due to the Dam, they still accept it and regard its necessary benefit to the country. Sadly, their sacrifices might be only paid off as sympathy from audience instead of as much substantial aid from authority.

In addition, some political issues in Up the Yangtze are represented in a subtle and humorous way. For instance, the manager gives employees guidance of not to talk about some political taboos with tourists. ‘Never compare Canada and the United States; never call anyone old, pale or fat (plump is O.K.); never talk about politics.’ Some other political representation is about identity. As two main characters step on the cruise boat, immediately they are given English names. This concretises an idea that China’s modernisation is perhaps more likely to be part of pursuing and fusing with western type of modern society. When a person’s name is replaced to another, the shift of identity becomes the problem of self-effacement. This kind of trend might belong to post-Mao China, or it is simply the value of the new China. Thus it has become a political ambivalent or paradox. Like the car indicator joke, China is seemingly rejecting western world but actually embracing it.

Conclusion

The controversies and contrasts the Three Gorges Dam brings are like the Yangtze River’s surface, rising every year. It is an endless journey to discuss its benefits and harms. And it is particularly hard to find an appropriate answer or meaning to the existence of this massive dam. Although we still could not find the answer through documentaries, but at least we are able to find different angles to see the questions.

What Up the Yangtze, Before the Flood, and Still Life truly tend to explore is not the Three Gorges Dam itself, instead, is the change and transition of China. That is also part of the reason those tourists on luxury cruise boat come for. However,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dam becomes a paradoxical argument, even providing conflict as element to cinematic expression. Aesthetically, the artistic conception of rising water to flood the city might be poetic. But when it turns out to be reality, the perception of the picture will end up harsh.

In visual style, Still Life might be the most outstanding among the three, due to it is not a documentary most of scenes could be designed. But it truthfully depicts the empty mind and landscape in Fengjie in a poetic and surreal way. The landscape and local people in it all become a tableau. Like the usual form of expression in traditional Chinese scroll landscape painting, ‘leaving an empty space’ to imagination. That is to say, emptiness also needs to be created. The visual expression in Up the Yangtze has the similar effect. Its stately and slow camera work creates a peaceful atmosphere, and its metaphorical expression also enriches the film with layers of narration. Although director’s narratives run through the whole film, but it is not preachy, instead, his personal nostalgic connection adds some more warmth into the film. Personally, the observational style of Before the Flood gives me the most space to contemplate. Its cinematic tension is also the greatest, in terms of the reality of demolition conflict. The visual expression is relatively plain, but direct and powerful.

As to the political representation, the Three Gorges Dam symbolises the glory of China’s economic development. At the same time it also sacrifices millions of people’s interest. Neither Before the Flood nor Up the Yangtze criticise this, but simply let the images and local people speak for it. As the white cat black cat anecdote in Up the Yangtze, the political standpoint might not be that crucial in these three films. And what is believed as more important than giving out position toward politics is paying close attention to the bigger picture, which is China’s change. Although the mysterious, exotic, ancient China has disappeared and been like Fengjie, or Yu Shui’s home, forever being flooded by rising Yangtze River. But through watching these documentaries, as if we were on the luxury cruise boat as well, experiencing the journey of witnessing China’s heading to a new direction. Yet we need to farewell to it, after all, its change is still on-going. As that old saying suggests, ‘The only thing that never changes is change itsel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