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著車子在高速公路上奔馳,開得很快,真的很快。
指針在時速表裏,160的附近前後搖晃,像雨刷一樣,想把什麼東西抹去似的。音響播放著Phoenix 樂團的Summer days,車內充滿著夏天鬆散的氣息,窗外的雲卻壓得老低,天空暗得像末日前夕,幾滴雨像砲彈,厚重的打在車窗上頭,啪啪啪的,心情像被掃射擊斃般的奄奄一息。
有個人躺在後座,沒有呼吸,看來也是不會再吸進任何一口氣。精確的說,是具屍體。這個人我認識,不過是在她死後。
半個小時前的事情,我邊踩著油門,邊想著剛剛的情景。
我煞車。
前方不遠處躺著一個女子,在車不多的路中央,十分突兀。除了我之外,沒有其餘的人或車在附近。她身著血紅色洋裝,沒有明顯的外傷,不像是車禍。
她面容安詳,皮膚異常白皙,天生麗質的那種白皙,當我檢查她脈膊時,已經停止,所以那白皙也有可能是失去血色的關係。但臉上隱隱然,有一付像是在告訴我,嗨你好阿,很高興認識你之類的神情。
我拿起手機撥了110。
第一通忙線。
我趕緊又撥了119。
消防隊告訴我他們適逢員工旅遊,只有三人駐守在局裡,唯一一輛救護車正巧出勤去載一個把機車騎到田裡的老人。於是建議我直接撥打給鄰近的醫院做緊急處理。
我照著他提供的號碼撥給醫院的總機。
你好,這裡是xx醫院總機。
不等總機小姐繼續說下去,我急忙批哩啪啦的說著紅衣女子的狀況,突然,我被很大聲的"嘟"給打斷。
「如要掛號請按一、如要查詢病房號碼請按二、如要轉接服務人員請按九。」
原來是語音服務,到處都是機器,哪裡來的人性阿?!
我按了九。
罐頭音樂版的蕭邦夜曲放了兩輪後,終於有人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
「您好,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我這裡有位小姐,躺在路中央,似乎是已經死亡了。」我敘述著。
「那是遺體的意思嗎?」她以熟練的語調問我。
「我這裡有位小姐,躺在路中央,似乎是已經死亡了。」我敘述著。
「那是遺體的意思嗎?」她以熟練的語調問我。
「抱歉,本院不接受遺體處理,請找鄰近的葬儀社或殯儀館,電話是」
不等她講完,我氣得把電話用力往草叢一扔。
接著深呼一口氣,並照著從書上學來的冷靜法,從一數到一百。
九十四、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每次都有用。
我決定找回手機,並讓躺著的女子到她該去的地方,殯儀館。就當作是剛剛認識的見面禮吧,好人做到底。
當我從草叢撿起手機,才發現被我摔壞,失去任何反應。環視周圍,一片荒涼,萬籟俱寂。下意識的,我把紅衣女子抱到車子後座,發動引擎,奔馳了起來。車子上了高速公路,我只想盡快把這件事解決。
我注意著油錶,那像是我的耐心,即將消耗殆盡,下了高速公路,我找到附近的加油站。當工讀生將油槍插入汽車油孔按下噴嘴開關,突然我從後照鏡看到一張臉。
眼睛大大占據後視鏡中心,直挺挺的望進我的眼睛,那表情有點熟悉。被這情景驚嚇過度的我,緩慢的轉頭往後座望去。
「你是誰?為什麼我在你車裡」
女子驚恐的質問著。
「我,我,我以為你死了。」
我一個字一個字,極度緩慢得解釋著。
「不可能!我現在不是好好的,我只記得有人在我杯子裡下藥,我失去意識,醒來就在你車裡。」
女子完全不相信我的說詞並作勢大叫。
被她這麼一說,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剛剛發生的事,像一場恍恍惚惚的夢。不被其他人接受的事實,似乎也不再是事實了。
紅衣女子一心一意相信我是那迷昏她並準備綁架她的綁匪,更完全聽不進我連番的解釋,作勢攻擊我。
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緊張慌忙中,我拿起了方向盤鎖,往她頭上敲了下去。她再次陷入昏迷,或者是死亡。我把她放倒在後座,工讀生此時恰好回來把油槍收回,似乎是沒發現剛剛那場爭執的樣子。我趕緊發動引擎,開到路邊,檢查她的呼吸和脈搏。
「我,我,我以為你死了。」
我一個字一個字,極度緩慢得解釋著。
「不可能!我現在不是好好的,我只記得有人在我杯子裡下藥,我失去意識,醒來就在你車裡。」
女子完全不相信我的說詞並作勢大叫。
被她這麼一說,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剛剛發生的事,像一場恍恍惚惚的夢。不被其他人接受的事實,似乎也不再是事實了。
紅衣女子一心一意相信我是那迷昏她並準備綁架她的綁匪,更完全聽不進我連番的解釋,作勢攻擊我。
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緊張慌忙中,我拿起了方向盤鎖,往她頭上敲了下去。她再次陷入昏迷,或者是死亡。我把她放倒在後座,工讀生此時恰好回來把油槍收回,似乎是沒發現剛剛那場爭執的樣子。我趕緊發動引擎,開到路邊,檢查她的呼吸和脈搏。
這次應該不只是休克而已。
我開著車子到達殯儀館,向殯葬人員說明一切的經過,唯獨省略了她活過來這一段。殯儀館人員聽了我敘述的過程,不斷稱讚我的熱心助人,這年頭,像我一般不嫌麻煩的人實在不多了。
真的嗎?像我這種人,真的不多嗎?
我一語不發的對他笑了笑。
1 comment:
剛剛看到你這短篇,跟我前陣子在法國認識的兩位演員剛拍的小品有異曲同工之妙,很有趣。
http://vimeo.com/14294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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